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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永興坊南府今日迎了位貴客

永興坊南府的大門在晨光中緩緩開啟,迎來了今日的貴客。

清晨時分,六皇子程耀身著華服,腳步輕快地踏進了南府的大門,他此行是專程來探望因昨日于芙蓉園中不慎落水,至今仍臥床休養的南尚書南風。

南風此刻正斜倚在房間的方臥榻上,身著寬松的衣裳,手中緊握著一卷棋譜,正沉浸在棋局的玄妙之中。見程耀突然到訪,他眉頭微皺,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你今日怎么有空來此?”

程耀聞言,頓時放聲大笑:“我這不是聽說咱們南尚書因病未能上朝,特地前來探望嗎?瞧你氣色尚佳,莫非是昨日之事讓你丟了顏面,所以才故意躲在家中?”說著,他見南風欲起身行禮,連忙擺手制止,“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多禮,還是坐下說話吧。說起來,昨日之事我還得向你賠個不是呢。”

南風見狀,也就不再拘禮,只是淡淡地瞥了程耀一眼:“下次若是再與那珠玉郡主有所牽扯,可別再把我牽扯進去了。”

回想起昨日之事,南風心中仍有些不悅。原本他從宣政殿出來,打算直接回府,卻被程耀硬拉著去了芙蓉園,結果就遭遇了那樣的倒霉事。

程耀聞言,握拳輕咳一聲,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只怕這次不成,我今日還真是為了那珠玉郡主而來的。”

“怎么?你們昨日沒有談妥嗎?”南風疑惑地問道。

“那女子聰慧過人,七竅玲瓏,絕非可以輕易糊弄之輩。”程耀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南風聞言,不禁嗤笑出聲:“怕是你這副模樣入不了她的眼吧?”

“那你去試試?”程耀反問道,結果卻換來了南風一個凌厲的眼神。

見狀,程耀也不再玩笑,正色道:“你覺得,可是阮世琛將前因后果告訴了她?否則她為何一上來便質問我是否真心求娶?”

“世琛”乃是阮鈺的字,南風聞言,心中若有所思,他搖了搖頭,沉默片刻后說道:“不像。她此番進京,曾有榮陽王的親信隨行,但這些人卻在半途被遣返了,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程耀聞言,沉思片刻后,似乎明白了南風的言下之意。

“她之所以如此行事,是因為她清楚,一旦榮陽王的親信踏入這座皇城,必將給朝臣落下話柄,參奏到圣人面前。由此可見,此女心思深沉,又恰在你爭取到阮世琛支持的節骨眼上進京,定有所圖謀。”南風繼續說道。

程耀起初頻頻點頭,但聽到最后卻忍不住笑了出來:“一個小丫頭能圖謀什么?”說完又皺了皺眉,“或者,這是榮陽王的意思?”

南風再次搖頭,示意此事暫且不好說。

“不論如何,總得再聽聽阮家的意思。我與她有個三日之約,到時,你如上次那般,再替我做一次說客。”南風說道。

南風一時沒有應聲,抬眼看向程耀:“圣人令你結這門親事,乃是一石二鳥之計。你欲將計就計,我不攔你,但你須得清楚,這條路很危險,對你、對阮家,都很危險。”

程耀卻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怕什么?這不是有你把控周旋嗎?”

南風瞥了他一眼,終究沒有再說什么,應下了此事。

……

兩日之后,南府的大門再次迎來了厚重的禮物:一對成色上佳的玉玦、一對玲瓏秀致的香囊、一對巧編細織的同心結……這些信物仿佛是誰家小娘子將能夠表達心意的物件一股腦兒地送了過來,而且不知為何,還都是成雙成對的。

南老夫人宣氏和南小娘子南晴天望著這堆信物,陷入了沉思之中。

宣氏鳳眼微瞇,靜靜地審視著這些禮物。她只有一個兒子,這些東西是給誰的,不言而喻。但曾經收禮收到手酸的南府,已經有一年多不曾見過這等場面了。

原因無他,就在昨年初春,她的好兒子非常不留情面地拒絕了當朝嫡公主的示愛,一時之間鬧得滿城風雨。此后,長安的小娘子們雖然個個心懷憧憬,卻生怕與他成了親事,便會給貴人惹來不快,從而性命難保。

宣氏打量了半晌,越想越覺得奇怪,便問仆役:“這是哪家的小娘子如此有膽氣?”

仆役回答道:“回老夫人的話,這些都是阮家送來的……”

“啊?”南晴天聞言,一張小嘴張得如同棗兒般大。

“阮家人說,前日珠玉郡主的家犬咬壞了郎君的一對玉玦,所以特地前來賠罪。”仆役繼續說道。

南晴天聞言,心中的郁悶再次涌上心頭,她茶飯不思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緩了過來,此刻又勾起了傷心往事。她咬了咬唇,說道:“她想給阿兄賠罪,送對玉玦來就是了,這香囊和同心結又是怎么回事?”說完,她便去扯宣氏的袖子,“阿娘,這個珠玉郡主必定是瞧上阿兄了!”

如此簡單粗暴的事情,不是明擺著的嗎?

宣氏瞥了她一眼,說道:“那是當然。人家不瞧上你阿兄,還瞧上你?”

南晴天聞言,嘴一癟:“阿娘——!”她究竟是不是親生的啊!

宣氏此刻沒工夫搭理她,她想了想,問丫鬟道:“前日你們與我說,子澍從芙蓉園回來時,身上揣了方錦帕,看樣式似乎是女子的。那方錦帕眼下在何處?”

“回老夫人,郎君當場便叫人丟了。”丫鬟回答道。

宣氏聞言,眉頭一皺:“那錦帕上邊可繡了什么字樣?”

“這個婢子就不清楚了。但婢子聽說,當日在芙蓉園里的娘子,除了已為人婦的阮夫人,便是珠玉郡主。”丫鬟說道。

宣氏聞言,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妙啊,妙啊!她偏頭小聲吩咐丫鬟道:“你們去查查,這錦帕是否確實出自阮小娘子之手。”

她話音剛落,便聽見一個男聲傳來:“不必查了,就是她的。”正是聽聞送禮動靜,來到正堂的南風。

他眉頭緊鎖,進屋便說道:“阿娘,您無緣無故的,又想亂點什么鴛鴦譜嗎?”

南風腳步微微一頓,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案幾之上的那只匣子上。匣子以雞翅木精心雕琢而成,其品類之高雅,紋路之完整,無一不透露出匠人的精湛技藝,顯然未有絲毫拼補之痕。匣身之上,蓮瓣圖樣對稱分布,線條流暢而優美,觀之并不令人感到絲毫的不適。

然而,當他的目光穿透匣子,觸及到內里所藏的物件之時,他的眉頭卻不由自主地蹙得更緊了:“你們幾個,動作快些,將這匣子拿下去仔細驗毒。”

宣氏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了驚異之色。

南風見狀,連忙上前幾步,輕聲解釋道:“阿娘,事出反常必有妖。那阮將軍與我素來不和,這東西很可能是他假借珠玉郡主之名送來的調侃之物。兒子如今尚有要事在身,不能陪您了。”說罷,他便告了個退,又轉身對丫鬟吩咐道,“等等,也別驗了,直接丟了便是。”

宣氏雖然心中有些不舍,卻也攔不住他,只好由他去了。

南風回到房中,腳步匆匆,在屋內來回踱了幾步,忽然想起了前日程耀的交代。他終是從箱柜中取出了一張銀色面具,又拿起案上那塊精致的玉筆枕,將其嵌入墻內的凹槽之中。只見暗門緩緩移開,他彎下腰,身形消失在了密道之中。

……

而在阮府之內,阮知意得到了小廝的回報,得知禮物已經送到,便打賞了他們。隨后,她撐腮坐在妝鏡前,不知在思量著什么。

阮青和阮紫瞧著她那陰晴不定的神情,心中都生出了一絲懼意。阮青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娘子,您還想做什么?不如及早與婢子們講,這趕出來的活兒終歸不夠精細。”

阮知意偏過頭,見兩人眼周好大一圈青黑,不由笑道:“這回的香囊與同心結做得不錯,暫且不需別的了。你倆好生歇息,晚間不必服侍我。”

阮青聞言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擔憂道:“可這法子行不行啊?婢子聽人講,那南尚書壓根不近女色,興許好的是男風呢!”

“哪來的傳言?我怎么沒聽說。”阮知意有些疑惑。

阮紫接話道:“傳言大抵添油加醋,卻也是無風不起浪。您瞧這南尚書,都二十有二了,正房空置,姬妾也無。這些年,長安多少小娘子前仆后繼,趨之若鶩,卻一個都沒能成。婢子昨日替您出去打探,還聽說了一樁厲害的事。”

阮知意聞言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阮紫便壓低聲音,將韶和公主向南風示愛被拒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阮知意。

阮知意聽完之后,哭笑不得。

阮青更是愁容滿面:“那南尚書連如此貴人都不放在眼里,小娘子當真要迎難而上?”

她話音剛落,便聽房門被人輕輕叩響。仆役來報,說郎君請小娘子去一趟書房。

阮知意聞言,心中一動,知道是與程耀約定的那位先生到了。她連忙起身,匆匆趕到書房,對阮鈺說道:“我就躲在屏風后邊,阿兄切記照咱們昨夜商議的來。”

阮鈺聽外邊腳步聲漸近,連忙點頭示意她放心,一把將她推進了屏風后頭。

來人正是南風。

阮鈺心中有些心虛,見他坐下后似有往屏風那頭瞧的意思,連忙搶先一步拉回他的注意力:“先生因舍妹兩度奔波,實在是有勞了。”

南風心中暗自腹誹,可不止兩度,這都四度了。但他的聲音卻偽裝得十分到位:“將軍客氣。”

見他未再企圖偏頭去看屏風后頭,阮鈺這才松了口氣:“殿下之意,實則阮某已十分清楚,不必勞您重復。倒是您與我數次相交,我卻始終不知您姓甚名誰,一直以‘先生’稱呼……”

他話只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料想對方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先前一來出于禮貌,二來因知曉這等幕僚向來身份隱秘,他從未探究過此人的身份。但今日這一問,卻是阮知意的交代。

南風不卑不亢地答道:“鄙姓徐,名善,您隨意稱呼即可。”

阮鈺聽見這名字,不由得怔愣了一下,訝異道:“您莫不是……莫不是潯陽居士徐從賢,徐先生?”

“幸得將軍聽聞賞識,徐某受之有愧。”南風淡淡地說道。

屏風后的阮知意聞言也是一驚。

徐善的名號,她身在榮城也略有耳聞。聽說此人擅弈,十幾年前,在江州潯陽大敗彼時的國手許老先生,從此一戰成名。因過后行事低調,幾不露臉,且寄情山水,常年隱世,故而被世人稱作“潯陽居士”。

她雖然囑托了兄長詢問此人身份,但起先卻并未對其坦誠相待抱多大希望。然而此刻聽來,倘若對方意欲造假,就該選個名不見經傳的來,而非潯陽居士這樣的角色。畢竟如要辨別真偽,很可能一盤棋便夠了。

看來這一次,程耀是抱了極大的誠意而來的。

只是話說回來,像徐善這樣的清白隱士,究竟是如何被請出山的?

阮鈺的小心肝顫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原先的氣勢也弱了一截:“徐先生撥冗前來,阮某便開門見山地答復您了。”

他清清嗓子,將事前背好的說辭緩緩道出:“觀今之大周,儲君之位空缺日久,而圣人卻因先太子前車之鑒,久未有新立打算,只一味鉆研制衡之術,猜忌無常,愈發加劇了朝野動蕩,以至黨派林立,人心不齊。”

“如此情狀之下,于私,殿下欲一展宏圖;于公,殿下欲針砭時弊。而對阮某來說,獨善其身雖好,可眼見圣人這些年對阮家所行之防備之事,卻覺實無可能。為免令阮家徹底淪為帝王猜忌的對象,制衡的棋子,阮某理該及早擇明主而棲。這便是阮某與殿下合作的初衷。”

南風靜靜地聽著,目光卻時不時地瞥向屋內那盞花鳥屏風,心中暗自思量著。

阮鈺深吸一口氣,繼續背誦著早已熟記于心的話語:“倘若舍妹能夠有幸成為殿下的伴侶,這無疑將是殿下賜予阮家的一枚安心之丸,同時,也是阮家呈給殿下的一份堅定信賴,真可謂是喜上加喜,錦上添花。然而,阮某私下以為,既然雙方的心意已然如此契合,初衷既定,那么,是否非要添上這朵錦上添花之花,又顯得那么不那么重要了,不是嗎?”

這番回答,字字珠璣,邏輯嚴密,無懈可擊,實在令人贊嘆。

南風一聽便知,阮鈺此番前來,定是早有準備,言辭之間,滴水不漏。他心中暗自思量,若是再強行勸說,只怕會適得其反,于是,他微微一笑,道:“徐某已然明白了將軍的深意,定會一字不差地將您的意思轉達給殿下。”

阮鈺將阮知意臨行前的囑咐一字一句地背完,心中已是緊張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汗水順著臉頰滑落,幾乎要浸濕衣襟。他猛地一驚,險些忘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未曾提及,連忙補充道:“能夠得到您的理解,實在是再好不過。關于這樁婚事,并非阮某不愿成人之美,實在是舍妹心中已有所屬。而這位令舍妹傾心之人,您或許也有所耳聞……”

南風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他眨了眨眼,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阮鈺眉頭緊鎖,仿佛下定了極大的決心,他狠狠地一拍大腿,咬牙切齒地說道:“此人,便是咱們朝中赫赫有名的南尚書!”

南風聞言,面具后的臉色瞬間變得異常豐富,仿佛經歷了一場劇烈的內心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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