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起于十萬大山之中，地多瘴氣，蛇蟲毒物，斷發文身，衣飾五彩，赤髀橫裙。本來這幫人，都是縮于大山之中，相互攻伐，自損其力。

而最近二十載，南蠻之中，出了了不得的一支，名為盤瓠蠻，此部會盟蠻夷諸部，打得北吳無還手之力。”凌遠情彈了彈手指，悠然說道。

“何以這支蠻夷能夠打敗北吳，北吳后面應該有著道場吧。”石凡試探著問道。

“南蠻入侵，殺傷北吳百姓。這一切的背后，都是天上人在角逐。

盤瓠蠻中有一位大巫祝得了圓明不壞之金性，肘后飛金晶，玉液還丹，得證金丹大道。

而另一邊北吳本屬于五派七望之一的靈犀派藩屬國。

最近十年，靈犀派中有一位大能，突破金丹而不得，坐化身隕。此消彼長之間，靈犀派自然就舍棄棋子。那北吳就丟給了南蠻。”

“整整一國，就只是一枚棋子？”石凡低聲說道。

“一兩個國嘛，靈犀派的那幫天上人求得是天地大道，又怎顧及的了。況且，其他四派七望也還在虎視眈眈。靈犀派又怎敢節外生枝。”凌遠情悠悠說道。

石凡輕聲道：“我聽手下原來的北吳人說，南蠻斷發，吳人凡是不斷發者，均要被斬首。整座城整座城的百姓，都要被屠殺。

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這幫南蠻倒也狡猾，他們修煉使用生民血祭法寶，這一次不知道被它們修煉了多少寶物。可惜，白白血流到了南蠻人的碗里……”凌遠情頗覺可惜。

石凡說道：“那數十萬生民百姓被殺，宗門也不管么？”

凌遠情靠近，壓低嗓音說道：“一萬，十萬，數十萬生命百姓，都不過是個數字，我們卻又如何擋得住。”

忽然，凌遠情覺得有些不對，手指彈動，法力流轉，他使用法力將周圍密閉，防止人竊聽。

“石兄，我們是一條繩上的。

我給你透個底，殿陛之間，禽獸食祿。

你我在凡人面前高高在上，若是那一天，身上所修的這一身法力氣息，與哪一位天上人道途相近，被哪位天上人看中，最后歸宿，也就是一枚丹藥。”

說到此時，凌遠情有些哀傷，兔死狐悲之意，涌上心頭。

石凡心中感冰寒刺骨，抬頭望著被天花板遮當的天空，天上似乎有一只看不見的，巨大無比的手在撥弄棋盤，按下棋子。

每一粒棋子落下，都是風雷浩蕩，萬民同悲。

那只看不見的，潔白如玉的手，是超然絕對的。

現在的石凡不敢言勝，不輸得傾家蕩產，就是勝。

石凡澀聲說道：“那南蠻還會北伐么？過白皂江？”

“以我之見，暫時不會。盤瓠蠻吞下了整個北吳，總要消化一段時間。

盤瓠蠻的那金丹真人，應該有自知之明。撈過界了，五派七望肯定會有反應。”凌遠情回答道。

石凡得了這一回答，一顆心也是不能完全放下。

他心中想，南蠻之禍，我還是不能完全放下心。白皂江以南的那一座雞冠山。我設此山為一個屏障，或是烽火警兆。

至于云霧山會不會作為棄子，石凡現在心中也是沒底的。不過他也不準備糾結于此，真要是舍棄他，他也只能帶著家人跑路。

對于一個棋子來說，只能讓自己越來越有用。那樣存活的概率才更大。

“而且，我還是要有一句話勸你。”凌遠情提醒道：“你可不能光盯著南蠻，還望了其他的玄門世家，他們也都不是省油的燈。”

“你現在積攢的東西很多了，那些個玄門家族，算計你的恐怕也不在少數。”

“明白！”石凡雖然心有戚戚，幽幽長嘆一聲。

“給你交個實底，鏡懸公子，對你本來也就是隨手一插，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你的貢獻已經是遠超出公子的期望。”凌遠情飲了口茶，鼓勵說道。

石凡臉上露出喜色，心中卻知道，自己也只不過是聞人鏡懸自己小棋局上的棋子吧了。

“我家族處于云夢大澤邊緣地區，不知道族中能否給予一些支持。如果南蠻入侵，我也好抵御一二，拖延時間，不壞了氏族大能的韜略。”

“你與氏族距離太過遙遠，普通的飛劍以及咒文傳書，或者是魚傳尺素，都是鞭長莫及。最快的反而是飛鴿傳書，但是，相隔遙遠，其中擱著多少重山水，哪怕是報警也有所不及。”

“我問問鏡懸公子，看看能不能給你請上一只靈鶴。用于傳書通信。”凌遠情皺了皺眉，邊思索邊道。

石凡想暗示，能不能給點法寶什么的支持。他也知道天高皇帝遠，就算是報信了，卻又如何。

看這樣子，聞人氏族是打算，提供除了幫助以外的其他支持。

“對了，你來一趟也不容易。何不逛一逛這里的靈家坊市。

你也知道少正仙山乃是道場，外面有著不少修士做著買賣勾當，交易的都是一些靈物。

你在此地，要是購的一兩件稱心之物，也是大有裨益的。”

凌遠情想了想，給石凡出了一口主意。

“今天晚上，你現在我這別院住下。明日，我將今晚從你這里的貢獻以及一些訴求上達，請公子定奪。

明天，我令手下人，領你在外山的坊市之中一逛。讓你采買一些物事。”

“好的，聽憑凌上使做主。”石凡拱手稱謝。

今天晚上的這一番深談，石凡已經是大有裨益了，獲得了不少信息秘辛，已經是達到了他來此的目的。

凌遠情出門離去，這間房中只剩下石凡一人。

石凡推開房門，欣賞著外面的皎皎朗月，他現在不在自己的地盤上，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引人注目。

今日的修行，便也是先免去了。

看了一會明月，石凡便是關上了窗子，除下外身衣物，上床睡覺。

心中則是想著，不知道明日聞人鏡懸為給個什么答復，以及這里的坊市不知道有何不同。

說來，他當年在青嵐宗多年，但也從來沒有逛過坊市。那時候心中有了期待，但是，那時候手中沒有什么靈石，自覺也沒有什么意思。

“明天，看看能不能買些什么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