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高殷問勸陳元康
- 六龍同朝,家父千古暴君?
- 幸我所得
- 2529字
- 2025-02-22 18:38:05
崔季舒一臉苦笑,見陳元康連一杯酒都不愿意為自己倒,有些慪氣,遂不愿意主動說話。
高殷見兩人都心懷芥蒂,不愿主動開口,只好拱手出言打破沉默:
“陳公,我與侍郎此番前來,乃是侍郎想為兩日前當堂掌摑陳公一事登門謝罪而來。”
陳元康睜大眼眸,豎起耳朵,簡直不敢想象,一向跋扈無比的崔季舒向自己登門謝罪?
高殷繼而言道:“侍郎自打兩日前一時興起,痛扇陳公之后,便終日以淚洗臉,嗷啕痛哭,為自己那時的罪行不斷懺悔!
以至于如今喉嚨啞痛,難以主動為陳公親自訴說其中原由,只得讓我來代勞。”
崔季舒用手捏了捏喉嚨,佯裝艱難說道:“陳公見諒,方才出言勸退祖珽也是,耗盡了我最后的聲力。”
陳元康不置可否,因為真假并不重要。
眼見陳元康依舊沉默不語,崔季舒拍案而起欲要發怒。
崔季舒內心:老匹夫,給臉不要臉,非得我放下臉面親自去諂媚你嗎?
陳元康心有余悸,面色恐懼,顯然是在害怕崔季舒這個惡漢再次打我。
高殷連忙打斷崔季舒的下一步動作:“陳公不必多慮,崔侍郎是要去叫手下拿來二十斤黃金。”
高殷扯了扯崔季舒的下裾:“崔侍郎,我說的對吧?”
崔季舒正欲開口,又發現自己應該是嘶啞的狀態,所以頷首表是。
陳元康面色緩和,雙目炯炯有神:“二十斤黃金?這是何意?”
高殷替喉嚨不便的崔季舒說道:“自是崔侍郎賠罪之禮。”
陳元康嘴角于是止不住微微上揚。
崔季舒讓仆從拿來馬車備好的二十斤黃金,悉數搬到陳宅正堂內。
嗙地沉悶一聲。
放有二十斤黃金的木箱擱落在木質地板上。
地板上塵埃都為之驚起,氤氳散去,氣勢磅礴。
陳元康趕緊先為崔季舒倒上溫茶:“侍郎喉嚨不適,不宜飲酒,用茶潤喉最為妥帖。”
崔季舒見陳元康為自己為自己倒茶,便也開懷飲下數杯茶水。
少頃,崔季舒談笑道:“陳宅家的茶水溫潤人心呀,我感覺自己的喉嚨已然舒緩得差不多了。”
陳元康內心:這老匹夫,喉嚨倒是好的挺快的。
但陳元康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而是起身來到那一看似尤甚沉甸甸的木箱旁邊。
陳元康信手撥指抬起木箱蓋,只見其內金光溢彩、黃金璀璨。
陳元康那為崔季舒怒扇所造就的沉痛之心頓然釋懷。
陳元康連忙打手推辭道:“無功不受祿,我如今只不過是個閑賦在家的閑雜人,又怎么好意思收下呢。”
崔季舒抓住陳元康那不斷搖晃作不得手:“噯!?陳公此言差矣,兩日前我犯下如此歹事,不對你稍加賠償,又怎么能行呢?”
陳元康認為賠禮無需如此厚重,再是推遲不收。
崔季舒認為唯有禮厚方能展現自己真心誠意,強強要陳元康收下。
兩個人好是一番拉扯。
半柱香后,陳元康雙手含他人汗水,收下了崔季舒二十斤黃金賠罪禮。
崔季舒眼見禮事已成,開門見山道:“陳公的智能才干,冠絕當朝,實乃國之肱骨,不該繼續閑賦在家,終日以草木作陪伴呀!”
陳元康再是給崔季舒倒上一杯熱茶:“崔侍郎謬贊,廟堂多士如林,我如稊米之在太倉。
即便我不在相府,相府依舊可以日理萬機,不會因為我不在而受到任何影響。
天下之大,我的才干不值一提。”
【太倉:京師儲谷的大倉,泛指擁米無數的地方】
兩人相談許久,崔季舒終究沒有說服陳元康向高澄服軟。
崔季舒口干舌燥,哀嘆道:“陳公既然心意已定,那么換誰來勸都沒用。道人,我們走吧。”
崔季舒說罷便起身拉著高殷,正欲離去。
高殷沒有起身,而是拱手說道:“侍郎且慢,陳公可否容小兒向你作問幾個問題?”
陳元康頷首:“道人且問,我知無不答。”
崔季舒重新落座,眉目挑起,好似感覺這場面自己很是熟悉。
高殷危坐在席,正色道:“陳公寒窗讀書數十載,是為了將才干束之高樓,還是為了付諸于天下呢?”
陳元康揮展衣袖,豪情道:“自是付諸天下,從而實現胸中大志。”
高殷再問道:“那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還是元氏一家的天下呢?”
陳元康雙手拘伏到大腿上,稍作思索后說道:“這這這,天下既是天下人的天下,亦是元氏一家的天下。”
高殷伸出雙手,在身前握成虛爪,好似秤子兩端的盤子,作問道:“兩者孰輕孰重呢?”
陳元康眉目凝重,遲疑片刻后回答道:“應該還是天下吧。”
高殷再作問:“陛下和齊王,誰更可能讓國家走向興盛呢?”
陳元康不假思索回答道:“是齊王!”
高殷拋出重問:“那是興盛百姓苦,還是國家衰亡百姓苦呢?”
陳元康面色凝重:“自然是國家衰亡,百姓苦。”
高殷大聲再問:“那天下是百姓嗎?”
陳元康斬釘截鐵:“是!”
高殷從席子上站起,頤指陳元康,氣勢逼人:“那陳公明明有治理天下的大才,如今為什么要歸隱田野,背離天下呢!?”
眼見高殷有頤指氣使的姿態,陳元康并無不悅,只是還在猶豫。
一旁的崔季舒面色早已紅潤不已,心中暗自感嘆:“道人的驚世之語,還真是宛若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高殷繼而出語:“陳公的才干應該在天下人面前得到展現,而不該因為在誰能當皇帝這種問題上糾結,而將自己的才干埋沒在家!”
陳元康低頭默不作聲,一時之間竟不敢抬頭直視高殷的稚嫩眼光。
高殷再是說道:“其實,興,百姓苦!亡,亦百姓苦!”
高殷的這句話宛若鐘椎敲動佛門大鐘,敲響了陳元康迷茫困惑的心。
陳元康的心宛若云涌,不斷默念著高殷的這句話。
陳元康雙目炯炯,忍不住作問:“既然,興,百姓苦!亡,亦百姓苦!那么我們又能為百姓做些什么呢?”
高殷無奈笑道:“我們能做只是苦中作樂。而像陳公這樣富有才能的人則可以通過實現自己的治國理想,從而讓天下百姓好過一點。”
陳元康緊握住高殷的雙手,雙目炯炯有神道:“那現在我該怎么做呢?”
高殷直言道:“向齊王服軟,掌握機要的你方能在齊王身邊獻策,從而引導齊王將國家治理向興盛!”
陳元康頷首:“道人所言甚是,我明日便去東柏堂拜謁齊王。”
眼見事情談妥,崔季舒也沒什么想與陳元康寒暄的,便想要拉著高殷作別,卻見陳元康的雙手緊握著高殷的小手不放。
良久,陳元康的雙手仍然緊握著高殷的小手,崔季舒委實忍不了,直言道:
“眼下太陽也快要下山了,時候也不早了,陳公便松開道人的手吧。”
陳元康見窗外夕陽正好,想要留兩人食用晚飯。
崔季舒推脫道:“高殷此番隨我拜訪陳公是我擅自帶來的,并未事先與太原公知會過!陳公不必強留。”
陳元康遂親自送兩人出宅,更是目送兩人乘上馬車馳道而去,方才歸房。
馬車上,崔季舒有些嫉妒說道:“道人,以后這陳宅還是不要再來了,你看看遇見的都是什么人。
先是有惡癖纏身、喜歡行鼠竊狗盜之舉的祖珽,就連陳元康本人也是個見錢眼開的。
道人還是得多到我宅子里,傾聽絲竹雅樂。”
高殷權且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