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的“火把”箭準頭不行,但是架不住量多。
整個坑里瞬間就是一片升騰的火海!
“轟——”
震天動地的巨響聲忽然傳來。
漫天冒著濃煙的泥土飛上天空后,又被燒焦,冒著更濃的煙,落到地上。
這其中,不知混雜了多少焦黑的破碎尸體。
“轟隆——”
城外處處爆炸的聲音響做一片,觸目所及的地方,全部都是漫天飛舞的泥石混雜著焦黑的尸體。
這么一瞬間,別說是城外的叛軍了,就是城內的秦軍都給嚇懵逼了。
酈商雖然知道這東西是什么,但是依舊膽寒無比,但好在沒叫出聲來。
王元哆嗦著扶著墻,才站穩了身體,他往城外看了一眼后,蒼白著臉往城外看了幾眼,便開始不受控制的咳嗽。
硝煙的味道那是真的嗆人,流血都不會流眼淚的他,這會兒雙眼止不住地往外冒淚水。
“祖龍已死,新龍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雷公助我!”
正在雙方都被炸懵,嚇壞了,全場寂靜的時候,外墻上,忽然出現一個披頭散發,手提長劍,登高呼喊亂跳,宛若巫師,可力通鬼神,呼喚雷公相助的怪人。
“是……宗正?”
李信對于炸藥的威力有著清晰的認知。
但是,他承認,自己對于宗正的底線,一直都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嬴閔那披頭散發亂跳亂喊的聲音,頓時唬住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那是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他娘的?”
樊噲剛剛還在騎著馬的。
結果爆炸聲接二連三的響起后,他的坐騎直接活生生嚇得跪在地上,屎尿齊流,給他甩飛到地上。
然后,樊噲差不多也要和坐騎同等待遇了。
這可是秦朝。
天地鬼神的傳說,是深入人心的。
如此恐怖的天地偉力爆發后,嬴閔這么一鬧騰,說他能請來雷公,也沒人會懷疑。
“不好!秦兵出關了,我們快退!”
張良忽然看到洞開的城門,還有里邊殺氣騰騰沖殺出來的秦軍將士,立刻轉身就跑。
不是他不騎馬,而是戰馬已經嚇懵了。
要不是趴在地上屎尿齊流,要不就是已經徹底受驚,亂跑亂嘶,完全無法騎乘。
“大秦郎中令王元在此!叛賊授首!”
王元甩掉頭盔,一手提刀,一手提盾,怒吼著沖在最前。
炸藥的威懾力是不分敵我的,秦軍的戰馬也一樣趴窩了……
等到王元領兵順著被炸的到處都是燙腳焦土的外城沖過去后,漢軍大隊早就已經逃的沒影子了。
不過,看著地上丟棄的鎧甲兵器,還有一些受驚亂竄亂嘶的戰馬。
這一戰,不虧!
“收繳兵器鎧甲,回城!”
王元保持著相對警惕,不敢追擊太遠。
“咳咳——”
跳得渾身大汗的嬴閔咳嗽了幾聲,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從酈食其手中接過水壺灌了一口后,頓時全部噴了出去。
“這怎么都是酒啊?”
看著嬴閔那張紅撲撲的老臉,酈食其得意笑道:“瞧你這話說的,我什么時候喝過水啊?”
“不過,眼下這么一弄,這些賊兵沒有誰不怕的。”
嬴閔咳嗽了幾聲,從侍從手中接過熱茶,猛灌了幾口氣,喘息道:“這會兒我們主動領兵出戰,不就可以一鼓作氣殲滅賊兵了?”
酈食其這會兒正在自己喝酒,聽到嬴閔這話后,當場全噴了。
“不是,你真以為雷公助你啊?”
“噓!”嬴閔轉身坐下,大口喘粗氣:“小點聲兒,能讓我神氣幾天,就讓我神氣幾天,反正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呢!”
“哈哈哈!那好,等賊兵下次來攻城的時候,你往城樓上一站,他們必定膽寒潰敗!”
“那可不是!哈哈哈……”
嬴閔哈哈大笑著,得意得不行,一抬頭,猛然瞥見大王正往這邊走來,便立刻收斂了玩鬧的心思。
“陛下!”
嬴閔和酈食其起身行禮,前者還順手把散亂的長發挽了一下,用一根玉簪子插好了。
“無須多禮。”子嬰招呼著兩人坐下,然后靜等著李信、酈商、王元等將領的到來。
人都到齊了后,子嬰開門見山地問道:“賊兵皆已膽寒,我軍此番可主動出城一戰否?”
“這——”
李信難免遲疑著,難下定論。
王元振奮道:“陛下,臣隨時可以提兵出城,與賊兵一戰!”
酈商扭頭看了一眼王元——一種完全看二世祖的傻逼眼神。
“陛下,樊噲軍雖然退了,但現在還不是出戰的時機。”
酈商越前一步,拱手解釋道:“依據城關,我軍可立于不敗之地,而且首要是吸引叛軍出關中,來圍攻隕關,這才方便王離將軍領兵收復關中。”
子嬰深吸一口氣,看向李信,似乎不敢置信,秦軍現在還這么慫?
李信頷首道:“太仆言之有理,我軍守關為上策,出關為下策,還請陛下暫時忍辱,自有橫掃宇內,血洗恥辱的時日。”
“忍辱之言,不算什么。”
子嬰自己清楚,掉身份的事兒,做了太多,再說,他是真沒把自己當回事兒。
想要成為威震天下的秦王,乃至于履至尊而制六合,至高無上的皇帝,那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呢!
就好比明太祖朱元璋,席卷天下,坐擁萬里山河的時候,還能說一句裝逼的話:我本淮右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
等日后自己真滅了這些叛軍,到時候也未嘗不可整一句類似的裝逼之言。
可現在么……
想裝逼,但是實力不允許。
都打成這樣了,李信依舊不建議主動出擊。
令人頭疼。
李信似是察覺到了子嬰內心深處的想法,拱手道:“陛下,我軍將士臨戰之際,已然不懼叛軍,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如關中再勝,便可重現昔年東出函谷,席卷天下的盛世了。”
人是靠心氣兒活著的。
國家也是一樣。
打仗打到這個份兒上,秦軍自己都認為自己不如人,還怎么打?
那真就只能用一場場的勝利,重新把心氣兒支撐起來再說。
子嬰清楚自己治軍的水平,可能也就比一個普通千夫長強那么一點兒。
李信和酈商如此堅持,他自然不會輕易強求什么,當即頷首道:“寡人知道了,堅守隕關,吸引叛軍主力自關中偏移而出的決定,決不輕易動搖!”
李信稍松一口氣,他是真怕子嬰被眼前虛假的勝利給迷惑了頭腦。
“陛下圣明!城外先前的防御部署,都已經盡數毀去,臣這便領軍民,重新去修繕,以待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