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停，繼續吹！”

秦舞陽看著姑娘的胸脯終于在阿茶的人工呼吸下，開始有節奏的上下起伏了，這說明呼吸是有效的。

“很好！然后聽我的，做心臟復蘇，中央胸骨的中下端，在這里，雙手交疊進行胸外按壓，對，力度在大一點，很好。”

阿茶見還在昏迷的小姑娘，有些著急道：“沒有效果??？

“別急，20、21、22……繼續人工呼吸，好，然后繼續按壓，反復做！”

“咳咳！”

在阿茶反復的急救下，小姑娘終于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繼而伴隨著大量河水從口腔中咳出。

阿茶和男人大喜：“醒了！真的醒了！”

秦舞陽見小姑娘有了生命體征，這才重重的松了口氣。

看著悠悠醒來的小姑娘，阿茶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絲異樣。

公子這些年斗大字不識幾個，何時學了能讓人起死回生的本事？

“神醫！神醫??！多謝兩位恩公！多謝兩位恩公！”

男子趕忙伏地跪拜，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仿佛非要把自己磕暈了不可。

“什么神醫，這是最基礎的心肺復蘇術，以后人人都會?！?

秦舞陽無奈的擺了擺手，又檢查了一下小姑娘的生命體征，還好，只是營養不良，加上凍著了，好在并無大礙。

“先回府吧，這外面太冷了?！?

后知后覺發現自己正光著膀子的秦舞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等等?！?

阿茶突然叫停道：“你們不是普通的難民吧？不然為何要深夜渡河？是在躲避追捕吧?！?

阿茶含著微光的星眸，就像是長夜樓里的姑娘們用的銅鏡似的，仿佛一瞬間就能把人內心深處最陰暗的地方照亮。

男人摟著妹妹支支吾吾半天也沒回答出個所以然來。

“來歷不明，不能踏進將軍府。”阿茶冷厲道。

秦舞陽掃了一眼二人，對阿茶的分析極為贊同，不過依舊保持一副人畜無害的微笑道：

“如果有所圖謀，痕跡也太重了些。這幾天暫時留他們在府上小住幾日，不過二位最好要想清楚，如何把身份編排的合理一些，否則……”

秦舞陽話有留白，看向有些猶疑的阿茶安撫道：“先回府吧。”

阿茶微微頷首，好在附近有秦府高手護持，一支響箭過后，便有一隊人馬簇擁而來。

命人先將兄妹二人送回秦府，重新穿好衣服的秦舞陽與阿茶二人并肩回府。

“不要問我怎么會醫術的，我會的可多了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看向女人欲言又止的樣子，秦舞陽先發制人懟了個阿茶啞口無言。

“你還沒告訴我，剛剛為什么放走頓弱呢？”

阿茶不假思索道：“小姐說了，你是秦家未來的掌權人，一切由你自己決斷。如果換做是我，剛才非要一劍殺他不可?！?

阿茶聲音清冷，保護小姐和公子是她一生的使命，誰若對二人起了歹心，一劍殺之，這就是她的道理。

秦舞陽無奈嘆道：“阿茶姐，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一劍殺人?。磕憧?，今天你救了人，難道沒有成就感嗎？人家感謝你，難道不比殺人開心嗎？”

阿茶輕笑道：“所以我說你太過天真了，你只是看到了救人時的喜悅，卻忘記了他們為什么會淪落到被你救。”

秦舞陽猛然一怔。

“殺數人而橫行一方者，為賊為寇。殺萬人而馳騁天下者，為君為相，為豪杰?！?

阿茶用劍柄輕點舞陽眉心：“記住，劍一旦揮舞起來，也就意味著痛苦和仇恨開始蔓延，它就像腐爛的根莖一樣，永遠得不到救贖，除非九州泯滅，一切歸于塵埃，所以你想要為賊為寇，還是為君為相，又或者成為別人的刀下亡魂呢？”

秦舞陽被阿茶這番話震懾住了，六國的仇恨和痛苦，或許就是秦國僅僅傳了三世而亡的原因吧。

“你想讓我放下劍不殺人，那你知道如何才能讓我放下劍嗎？”

“如何？”

阿茶笑道：“那恐怕要天下人都變成傻子才行?！?

“變成傻子？”秦舞陽不解其意。

“有個傻子告訴我，其實做傻子很幸福的，傻子沒有愛也沒有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哪會想那么多?！?

“你不覺得愛是個害人的東西嗎？古往今來，天下之所以會大亂，都是因愛而起。以前的人傻乎乎的，既不愛人也不恨人，只愛自己，所以不愛也不恨，天下自然太平?！?

“后來的人懂了愛，可一旦愛上了一些人，自然也會恨一些人。再后來為了愛，人又分為三六九等，只有能力強的人，才配擁有愛，直到現在一發不可收拾，競爭變成斗爭，斗爭變成戰爭，戰爭滋生仇恨，循環往復，無窮無盡?！?

“所以天下太平的方式，就是不愛，大家統統變成傻子，這樣就不會有人死了，自然也就無需用劍?？烧l又愿意變成傻子呢？”

秦舞陽看著一臉認真的阿茶怔怔出神。

“所以告訴阿茶姐這些的傻子是誰？”

申屠阿茶并沒有說出那個讓她由愛生恨的男人。

她眼神蕭瑟的揚了揚手中的長劍：“曾經有一位目盲琴師，以身鑄劍兩柄，一為陽春，二為白雪，我持白雪，他持陽春，可他知我不喜白雪，所以便以我手中這柄陽春，換走了白雪?！?

“……”什么陽春白雪的，秦舞陽都要聽糊涂了：“那后來呢？”

“可笑的是，他確是為了別的女子所換。”

聽到這的秦舞陽抽了抽嘴角，憤怒不已：“那這哪里是傻子，分明是渣男?。　?

手持陽春的女子，望著漫天不喜的白雪，喃喃自語：他就是個傻子。

“阿茶姐不傷心，你告訴我這個男人是誰！我非殺了這對狗男女不可！”

“剛才不還勸我不要殺人嗎？”

秦舞陽啞然：“那能一樣嗎，遇到這種負心漢，怎么也得捅他個十萬八千刀才對！”

阿茶罕見的噗嗤一笑：“算了，你打不過他的?！?

“打不打的過，得打了才知道，再說了，連你也打不過嗎？”

阿茶搖了搖頭：“遇到他，我總是要敗的?！?

秦舞陽干咳一聲，這不妥妥的戀愛腦嗎？

阿茶不想再繼續探討這個問題，于是收斂心神，用劍鞘敲了一下年輕公子的腦袋道：“知道我為什么不教你劍術嗎？”

秦舞陽吃痛一聲，暗忖這個女人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不過難怪記憶里自己一點武功都不會，原來是她沒教??！真是豈有此理！

憤憤道：“為什么？”

“因為以前你性格暴虐，如果教你劍術，那你所持的就是妄殺之劍?！?

秦舞陽欣喜道：“那是不是現在可以教我了！”

阿茶傲嬌的干咳一聲：“看我心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