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文的法子就是偷聽。
躲在路邊大石將顧慶和沈家的人讓過去之后,他就偷偷的跟在了這群人的后頭。
李哲也悄悄的跟了一小會兒,他有些擔心溫文會被發現,畢竟他那么大一個,但李哲很快就發現他的擔心是多余的。
又想到溫文先前跟他說的江湖之事,便放下了心來。
這個世界雖然跟藍星老家的古代十分的相似,但又有些不同之處,這不同之處就在這“江湖”二字之上。
在這里,飛檐走壁、力開山石都是真實存在的,真正的武道宗師甚至能一劍斷江河,單掌擎青天,只不過溫文也沒見過,都是聽別人說的……
雖然認為一劍斷江河、單掌擎青天之類的說法絕對是夸張的吹捧之詞,但李哲依舊對江湖和武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和無限的遐想。
便在這樣的遐想中,李哲踱著悠閑的步子再次走向了那座被當地人稱為小東山鐵礦山。
照理說,像鹽鐵這類關乎國家命脈的產業應該是受到嚴格控制的,但李哲一路走來卻發現情況并非如此。
這小東山上的鐵礦根本就沒人管!
更夸張的是這小東山上遍地都是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紅褐色鐵礦石,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一半埋在土里,一半露在外面。
即便在礦物方面的知識不多,李哲也知道這種顏色的鐵礦石是含鐵量相當高的赤鐵礦。
關鍵他還是露天的!
含鐵量高,開采難度小,這樣的一處鐵礦居然沒有被官府壟斷。
李哲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這小東山鐵礦儲量不大,所以大胤官方才沒把這小東山看在眼里,但儲量是大是小,那得看是針對誰而言。
世界首富不放在眼里的一筆小錢,對普通人而言能就是連想都不敢想的數字!
李哲決定再轉轉。
大半盞茶的功夫之后,他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這小東山的赤鐵礦儲量可不小。
從半山腰到山頂全都是,而且這還只是裸露在外肉眼可見的,如果再往下挖,肯定還能挖出不少來。
如果能在陳慕白他爹上任后從官府搞到一直文書,將這小東山的鐵礦開采權給拿下……
妥妥的一大筆天降之財啊!
可是……
先前聽碼頭上的苦力說,約莫兩年前,三河縣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地震,之后小東山上就有了這些紅石頭。
又過了約莫半年,就有人開始花錢買小東山上的紅石頭,而自打知道小東山上的紅石頭能賣錢之后,就有不少人跑到這里來“撿”石頭。
開始的時候也沒人管,隨便誰都可以來撿。
但這樣的情況只持續了不到兩個月,上東村的村民就在山腳下設起了卡哨,還派了人巡山。
但凡有外人跑到山上撿石頭被發現了,立刻就會招來一頓毒打,其間還打死了好幾個。
可小東山并不在上東村范圍內,也絕非是什么人的私產,上東村的人這么干自然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尤其是跟上東村相鄰的下東村。
下東村不像上東村有幾百畝能產稻米的好地,好不容易多了條賺錢的路子,結果又被上東村的村民給堵了,這對本就窮得叮當響的下東存無疑是雪上加霜。
于是這兩村的沖突就不可避免的爆發了。
結果當然是上東村完勝。
因為人家有衙門撐腰。
而衙門之所以給山東村撐腰,就是因為上東村的竇家跟三河縣的縣尉大人是親戚……
這在李哲看來是非常耐人尋味的。
就算大胤沒有類似鹽鐵官營的政策法規,轄下出了這樣一座鐵礦山,那也是大.大的政績,三河縣的怎么會容忍小東山被區區一個竇家所霸占?
唯一的可能就是顧家聯合竇家想要私吞這座鐵礦山。
所以要想拿下小東山的鐵礦石,恐怕還是得先過了竇家和顧家這一關才行。
已知小東山如今在以竇家的實際控制之下,但竇家對小東山鐵礦的控制并沒有得到官府的承認和背書。
而且上東村的百余戶也并非如團結一致,這主要還是因為竇家對他們的盤剝造成的。
但那位竇宜竇老爺的手段又相對的比較高明嗎,盡管這些年一直被竇家壓榨盤剝,但村民們過的日子比周邊幾個村子都要好一點兒。
再加上官府對竇家的支持,這就使得上東村的村民們即便對竇家有些怨言,但卻絕對不會跟竇家撕破臉皮斗到底。
說白了就是還沒被逼到造反的份兒上。
就跟華夏歷史上那些老百姓一樣,只要還能活,吃虧遭罪被欺負什么的,忍忍也就過去了。
還是缺個領頭兒的。
要不要來當這個領頭的呢?
正自暗暗盤算,就有一老一少兩個人迎面走了過來。
看打扮應該是窮苦人家,兩人背上都背著背簍,背簍里全是拳頭大小的鐵礦石,外人來小東山撿紅石頭是不被允許的,所以這幾個八成是上東村的村民。
李哲正愁沒人打聽,立刻就迎了上去,下意識想掏煙,但卻掏了個寂寞,只能咧嘴笑了笑:“你們好啊。”
兩個村民誰也不答話,四只眼睛里去滿是警惕,還很有默契的同時握住了腰間的砍柴刀。
看見這個動作,李哲瞬間就明白了,他們不是來撿石頭的,而是來“偷”石頭的。
那就更好了!
李哲連忙表明身份:“我是從王家坳來的,跟姓竇的一點兒關系也沒有。”
老漢皺了皺眉:“既然不是竇老爺的人,那就小哥把路讓出來。”
李哲二話不說就讓開了,但就在兩人從身邊走過時,他又突然說道:“你們此時下山,搞不好就會迎頭撞上竇家的人,三河縣縣丞也在。”
話音一落,老漢果然頓住了腳步。
那個年輕人立刻說道:“阿爹,我親眼看見縣丞大人帶著那幫外鄉人下山去了,這會兒肯定已經走遠了,他就是在唬我們!”
原來是父子!
李哲又笑著問道:“我為什么要唬你們?”
年輕人回身瞪向他:“那誰曉得?”
他爹也轉過身來看著看向李哲,卻是比當兒子的客氣得多:“小兄弟也是來這里撿石頭的?”
撿石頭?
像么?
李哲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番,除了沒有背簍之外,還真就跟眼前這對父子看上去差不多,都是屬于一眼窮光蛋的打扮。
看來是得弄身兒像樣的行頭了……
李哲苦笑一聲,然后就板起了面孔:“其實我是來微服私訪的。”
微服私訪?
父子倆兒明顯楞了一下,李哲卻是大馬金刀的往身側的石頭上一坐:“三河縣的新縣令馬上就要到任,這個消息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他們知道個屁!
父子倆兒都不答話,只是直愣愣的看著李哲。
李哲便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為了能讓三河縣的百姓們都過上好日子,當今陛下可真是操碎了心啊。”
當今陛下!
聽到這四個字,父子倆屬實是被嚇到了。
李哲又突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陳二河陳青天就要來三河縣了,我是他的心腹,今日喬裝走這一趟,就是為了替陳青天查一查那竇宜是如何欺壓下東村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