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酒佳人，觥籌交錯。
絲竹聲聲，舞者翩翩。
這樣的場景的確容易讓人沉迷其中難以自拔，尤其是對一個還不太成熟的十六歲少年而言。
但這具十六歲的軀體里住著的卻是一個早已見慣了燈紅酒綠的成熟靈魂。
所以李宸軒很快就將自己拔了出來。
吃吃豆腐揩揩油沒什么問題，但在這個沒什么安全措施，醫術也絕稱不上發達的年代，更進一步卻是有不小風險的。
加之紅綢院的姑娘又不是傳說中那些守身如玉期待愛情的青樓奇女子，實在沒必要為了貪一時之歡把美好的前程給折了進去。
更何況……
走到天井中央抬頭看向夜空那一輪越發圓潤的明月，李宸軒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寧柔柔和舒勝男。
尹泰已經有些醉了，但他依舊在此時看向了李宸軒的背影。
顯得有些孤獨，又有幾分傲然。
這樣的人，先前竟是被自己當成了一個樂子，好在李兄弟胸襟寬廣，度量過人，否則自己真的要就成為一個笑話了。
尹泰突然有些慶幸。
便在此時，有個姑娘拎著酒壺走了上去，又軟綿綿的往李宸軒肩頭一趴：“良辰苦短，春宵難續，今夜就讓奴家來服侍小公子好不好？”
話音剛剛落下，又有幾個姑娘也起身到了李宸軒旁邊，個個都想要把他拉回自己的房間。
李宸軒卻是一一拒絕，又朝著這些噘嘴蹙眉的姑娘們拱手作揖：“不是在下瞧不上諸位姐姐，實在是弟弟我年方十六，還沒到可以讓姐姐們服侍的時候。”
眾女齊齊愣住。
尹泰也是吃了一驚，而后便哈哈大笑道：“我兄弟是嫌你們年紀太大，還不快快喚幾個年幼的出來？”
此言一出，眾女紛紛瞪向尹泰，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尹泰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加開心，在他的眼中，這幫姑娘也就是群樂子而已。
李宸軒卻是苦笑著看向了他：“尹大哥說笑，姐姐們都是風華正茂的年歲，我又怎么會……”
話還沒說完，老鴇就扯著一名剛剛送來吃食的少女走到了他面前：“小公子，巧娘才滿十五，今夜便讓她來服侍公子如何？”
才滿十五？
李宸軒有些被驚住了，愣愣的看著巧娘：“十五怎么可以接客？”
見他直勾勾的看著巧娘，老鴇連忙把巧娘往他懷里一推：“都到這兒了，還有什么不可以的，只不過巧娘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還望小公子多加些憐惜。”
…………
……
這一夜，李宸軒過得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是怎么到的女子香閨之中，也不記得衣裳是被誰給脫掉的，甚至都想不起到底有沒有做過什么。
反正睜眼的時候，巧兒就睡在他的身旁，發髻已經散亂，衣裙也不甚整齊，盡管還在熟睡之中，但眉頭卻是皺得很緊，臉上還有干涸的淚痕。
自己不會真的把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給辦了吧？
雖然知道在當下這個時代，十五六歲就當娘的女子大有人在，但李宸軒以往所受的教育讓他覺得這就是禽獸行為。
所以自己是已經變成禽獸了么？
念頭生出，李宸軒不禁打了個冷戰。
巧兒立刻就被驚醒，先是看了李宸軒一眼，然后連忙站起身來，也顧不得整理散亂的衣裙和發髻便朝外走去：“奴家去打水來服侍公子洗漱更衣。”
水很快就打來了，李宸軒就像個木頭人似的被巧兒擺弄著洗臉更衣，又在巧兒的攙扶下走出房間用了早膳。
其間碰到幾個早起的姑娘，紛紛朝著巧兒投去了嫉妒的眼光。
無他。
雖然李宸軒在這兒喝酒玩耍不用給錢，但給陪夜姑娘的賞錢那還是要的。
而這位小公子可是紅綢院之主的摯友親朋，青川縣的縣令大人也跟他以兄弟相稱，這樣的人出手肯定是不會吝嗇的。
關鍵他還那么年輕。
又那么俊俏。
巧兒這丫頭的青樓生涯，真可謂是出道即巔峰。
李宸軒自然是不知道這些姑娘的想法的，他很懊悔自己就這么莫名其妙的做了一回禽獸，又無比痛恨那些鼓吹米酒怎么喝都喝不醉的家伙。
要不是因為喝多了，自己怎么可能在青樓里把一個才十五的小姑娘給……
更重要的是，那他娘的也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后的第一次啊！
正自懊惱不已，老鴇便送了張字條過來。
字條是尹泰留下的，他居然沒在紅綢院過夜，而是在李宸軒進房間后便回家去了，留下字條是讓李宸軒在青川城多留幾日，讓他好好的盡一盡地主之誼。
還多留幾日？
留下來再多當幾回禽獸么？
李宸軒狠狠的將字條往桌上一拍。
老鴇被嚇了一跳，巧兒則是噗通一聲跪在了他身側，眼淚也是唰的一聲就飚了出來。
老鴇當即就明白了，定是巧兒經驗不足，沒有把這位小太爺給服侍好。
她連忙陪著笑臉說道：“公子息怒，都怪奴家安排不周，奴家這就親自好生教訓教訓這小妮子，保準叫讓公子滿意。”
話音落下，面色一沉，然后揪住巧兒的衣襟就往外拖。
方才還在羨慕巧兒的那幾個青樓姑娘立時便幸災樂禍了起來。
就在此時，李宸軒突然一聲爆喝：“住手！”
老鴇愕然頓住腳步。
李宸軒便是一聲長嘆：“你開個價吧。”
老鴇一愣：“公子說什么？”
“我說。”
李宸軒站起身來，抬臂指向巧兒：“我要給她贖身，聽明白了么？”
老鴇驚住了。
巧兒驚住了。
那些個才剛剛開始幸災樂禍的姑娘也驚住了。
所有人都直愣愣的看著李宸軒，每個人的眼里都寫滿了驚愕和不解，尤其是身為當事人的巧兒自己。
便在眾人的注視中，李宸軒又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然后邁步走到老鴇身邊將她一把推開，又半蹲到巧兒跟前：“跟我走，愿不愿意？”
…………
……
聽到李宸軒要給巧兒贖身，紅綢院的姑娘們全都跑出來看了。
李宸軒將巧兒小心翼翼扶上馬車的時候，十幾雙眼睛里全都是羨慕嫉妒和不服。
論相貌。
輪身材。
論取悅男人的手段。
那丫頭有哪一點兒能比得上自己？
除了不服，就是懊悔。
早知道這小公子如此不挑食，陪他睡一晚就能被他帶回家去，昨夜就該死皮賴臉的沖到房間里脫了衣裳爬到他床上。
巧兒還有些懵，她完全不知道李宸軒為什么給自己贖身。
直到馬車走出了青川城，她都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她也不敢問，甚至都不敢跟李宸軒說話，生怕自己一開口這夢就醒了。
李宸軒也沒說話，對于給巧兒贖身這件事兒可是說是一時沖動，也可以說是為了讓自己心里好過些。
畢竟才十五歲，要是這就開始不停接客，那肯定是活不長的，而且萬一運氣不好中了標……總之是不能把人留在紅綢院的。
反正給巧兒贖身的錢又不多，把人帶回去給寧柔柔做個伴兒也不錯，免得寧柔柔整天跟著陳七老婆瞎胡搞，好好的一個姑娘都快被帶到邪路上去了。
正這么想著，耳邊就響起了尹泰的呼喝：“好兄弟，等等我！”
回頭看去，便見尹泰追了上來。
李宸軒連忙一勒馬韁停在了原地，待得尹泰趕到身前，便朝著他拱手一禮：“尹大哥，你怎么來了？”
尹泰順了好幾口氣才開口問道：“兄弟這么急著回去，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再不回去就趕不上拓拔景的交易了。
雖說已經交代過舒勝男，但若是能趕上，李宸軒還是想自己去。
畢竟是第一次。
但李宸軒還不想讓尹泰知道他要用鹽換馬的事情：“只是些小事而已，雖然算不得要緊，但卻需要趕快處理了才行。”
尹泰當即就笑了：“既然只是小事，那就不急著親自回去處理，交代給劉洪，讓他幫兄弟回去處理了便是。”
說著便湊到了他身邊壓低了嗓門小聲說道：“剛剛接到消息，有個大人物明日就會抵達青川縣城，哥哥想將其引薦給兄弟你認識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