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景瀾沒有留在蕭府吃飯。
她已經有些特別了,不能再特別了,否則會引起長公主注意的。
上了馬車,一眼看到眼睛哭腫的小桃。
“噗嗤。”
顏景瀾樂了:“這下可真成小桃了,你這眼睛腫的跟個桃子似的。”
小桃吸吸鼻子。
“小姐,您還有心情打趣奴婢,您以后可怎么辦呀。”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她斜靠在馬車上,閉上眼睛養養神:“這樣其實挺好的,總比橫著從蕭府出來的強,你總不想看著你家小姐死了吧。”
小桃沒說話,貼過去小心翼翼給她捏腿按肩膀。
興許是太舒服了。
顏景瀾就這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被小桃叫醒的時候已經回到顏府了,主仆兩個低調的回去紫蘭苑。
知道顏景瀾回來了,顏家人都很吃驚,顏母第一時間趕去了她的院落。
“景瀾你怎么回來了?是不是蕭戟發現了什么把你趕回來了?”
顏母緊張道:“還是你跟蕭戟說了什么,他不會再來找你姐姐吧?”
她背后顏沐月一臉緊張。
小桃頓時一臉悲憤,鼓著腮幫子別開臉。
顏景瀾卻什么表情都沒有。
她拆卸頭上的朱釵:“母親這是在責怪我嗎?你怎么不問問這一夜我經歷了什么呢。”
透過銅鏡,她淡淡看著顏母。
“母親難道沒聽說過嗎,蕭戟他最喜歡做的就是折磨少女,進了他府邸的要么從此銷聲匿跡,要么就橫著被抬出來,母親就一點不關心我?”
顏母登時一臉尷尬。
她磕磕巴巴:“怎……怎么會,娘也是一時著急,怕他再來尋你姐姐。”
顏沐月忙上前:“妹妹你就別怪母親了,你這不是好好兒的回來了嗎?而且昨夜母親還生你的氣呢。”
這話提醒了顏母。
她頓時臉一板。
對啊,她怎么就把昨天發生的事忘了,顏景瀾可是不顧姐妹情誼把沐月氣得吐血了。
沐月身子這么差,本來就該她代替沐月去,反正蕭戟看上的是這張臉,至于臉的主人是誰那不重要。
“哦?母親氣什么,氣我不該替姐姐去伺候蕭戟?”
顏景瀾起身,淡淡看向顏母:“還是氣我沒有死在蕭府,好遂了你們的心愿。”
她聲音平平的。
沒有帶太大的起伏,甚至沒有聲嘶力竭。
只是這么平靜的說出來。
卻比千山壓在身上還要重。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我是你的親娘,怎么會盼著你死?就算讓你代替你姐姐,也是因為沐月她身子不好!你……你竟這么污蔑你的親娘?”
顏母捂著胸口搖搖欲墜:“我看你是瘋魔了,昨兒氣得你姐姐吐了血,今天也想把我氣吐血是不是?!”
上一世。
顏母總是總這一招對付她。
每當她想反抗或是質問她的時候,她就哭得好像她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一樣。
這一世她不會再吃這一套了。
“我累了,小桃送客。”
話落,顏景瀾不再理她們母女,而是自己走進內室躺下。
顏母不可置信。
客?
她在自己閨女的院子里,居然成了客?
“你……”
“夫人和大小姐還是回去吧,我們家小姐累了要休息,奴婢伺候你們出去。”
小桃梗著脖子上前。
顏母怒極:“有你這個賤婢多嘴的份兒嗎?!”
“奴婢是輕賤,可奴婢一心為了我們家小姐,夫人是小姐的親娘肯定疼愛小姐更甚,您也不想小姐心累吧?”
小桃目光炯炯,盯得顏母極其不自在,最終憤憤的甩袖走了,順帶的帶走了顏沐月。
“母親,我應該留下勸勸妹妹的,她對您的誤解實在是太深了,這都是我的錯,咳咳咳咳。”
顏沐月蒼白的臉滿是擔憂愧疚。
顏母心疼:“你留下做什么,她要是再氣著你怎么辦?你放心,過幾天就沒事了,以前不都是這樣的嗎。”
以前顏景瀾不是沒生過氣。
從小到大,這樣的氣她生過不少。
但每次沒多久就不氣了。
所以顏母有恃無恐。
這一天顏家都像忘了顏景瀾一樣,沒人過問她,也沒人來看看她。
是夜。
顏母被叫去老夫人的院兒里。
“母親,您喚我有事?”
她福了福身,規規矩矩的坐下,一身雍容的老夫人正歪在貴妃榻上喝茶。
“是這樣的,有個事要同你商量商量。”
放下茶碗,老夫人一臉鄭重:“景瀾的事你是如何打算的?她是不是被蕭戟退回來的?”
顏母臉色難看,含糊道:“這也說不準。”
老夫人頓時變了臉。
她哼一聲:“真是不中用的東西,連個男人都籠絡不住,白白被糟蹋了一夜還退了回來,這要是傳出去咱們顏家還有什么臉面做人?”
顏母垂頭:“母親說得是。”
老夫人剜了她一眼:“這事還有補救的機會。”
顏母忙問:“如何補救?”
“以命全了我們顏家的名聲。”
老夫人半分猶豫都沒有,口氣稀疏平常。
嚇得顏母驚叫起身:“母親這怎么行啊?景瀾還這樣小,她是替她姐姐去的,您怎么能要她去死呢?”
她只是偏心的母親。
并不是沒有心。
在有顏沐月時,她選擇顏沐月,但沒了顏沐月她也是疼愛顏景瀾的母親。
老夫人深知她七寸在哪。
冷笑道:“你可想清楚了,景瀾這事傳出去,頭一個壞的就是沐月的名聲,一母同胞的姐妹,景瀾壞了就是沐月壞了,難不成你叫她以后嫁不出去?本來就是個壞了身子的可憐人。”
話沒說完。
顏母已經身子一軟又坐了回去。
是啊。
景瀾這事頭一個影響的就是沐月那個孩子。
可叫景瀾去死,她又怎么狠得下心腸?
那也是她的孩子啊!
“母親……就沒有別的法子嗎?景瀾她也可憐啊。”
老夫人很拿捏得住顏母。
她又端起茶盞:“我到底也是景瀾的祖母,心里也有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