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黛荷姐。”

盛招娣想抓著秦黛荷的衣角，又覺得自己的手臟，站在原地無助望著秦黛荷。

秦黛荷裝模作樣輕咳了兩聲，指了指自己嗓子壓低聲音：“我昨晚上火今天喉嚨疼，今天交給你來賣。”

盛招娣嚇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卻還要關心秦黛荷的嗓子。

秦黛荷哪里是上火，要不是這種方法，盛招娣肯定覺得自己不行，還要好一頓扯皮。

秦黛荷心里清楚，嘴上跟著逼她一把。

“我這兒感冒估計沒有個三四天是好不了，你要是不行的話咱們就回家吧，就是害怕你彩禮費到時候湊不齊了。”

她演起來像模像樣，夾著嗓子說話再咳嗽幾聲，聲音聽著沙啞，好像連說話都費勁。

“你快好好休息。”盛招娣一咬牙，這時候有人愿意伸手拉她一把，她還有啥不行的？

“這幾天不行我就先頂上，只是我嘴笨，不會影響你以后得生意吧。”

盛招娣最怕的是自己把生意搞砸了，到時候秦黛荷病好了，生意卻沒了。

秦黛荷明白了她的顧慮：“沒事，壞不了事。”

盛招娣長舒了一口氣，一咬牙將自行車蹬的飛起。

盛招娣生怕自己不能勝任，死都不肯多拿，只讓秦黛荷拿三百斤，秦黛荷也就由著她。

往鄉村里一扎，盛招娣一看到人就開始僵硬，嘴巴就像是黏住了一樣怎么都張不開，她心里焦急，握著的手心一片汗。

大嬸奇怪的看了盛招娣一眼，跟秦黛荷打招呼：“還是按之前賣？”

秦黛荷猛咳，肺都快要咳出來，那大娘驚呵一聲：“你這是感冒了？怎么咳嗽的這么嚴重。”

“沒事，就是昨晚著了點涼。”

說這么幾個字，秦黛荷又咳嗽了好幾聲。

硬邦邦聲音從旁邊插進來：“是的大娘，不滿二十斤按8分錢，滿二十斤按7分錢。”

大娘被嚇了一跳，瞥了一眼旁邊的丫頭。

聲音冷冰冰的，臉上的笑瞧著也違和的很，難怪這丫頭平時不怎么說話，誰能想著看著還挺溫婉，怎么一笑一說話是這樣。

“給我來個20斤。”

秦黛荷麻溜的給人裝了20斤。

第一次突破后，盛招娣感覺好像也沒自己之前想的那么難。

但是她不會秦黛荷做生意的圓滑，只能絞盡腦汁的在腦子里搜刮著秦黛荷之前做生意的詞，在心里過了無數遍，再出口那么幾遍，再笨的人也能念好。

一連出了好幾單生意，盛招娣還是緊張的滿頭大汗，但至少沒有第一次表現的那么怪異。

一連三天，這樣的訓練方式，盛招娣瞧著已經好了許多，雖然看起來還是畏畏縮縮，但這東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還得慢慢培養。

前面秦黛荷一直在身后陪著盛招娣，但這次她準備讓盛招娣一個人面對。

“這里你先賣，我去再拉一點過來。”

秦黛荷在的時候就像是有人能給自己糾錯，盛招娣害怕，卻也沒那么恐慌。

但她對視上秦黛荷那雙安撫的眼神，慢慢點了點頭。

“好。”

她不能啥事都依靠黛荷姐，萬一黛荷姐嫌她麻煩，以后不要她了。

盛招娣能感覺到秦黛荷給她釋放的善意，她不明白為什么，卻也知道自己嘴笨，現在這生意換做誰都能做，還能做的比自己更好，所以想留在黛荷姐身邊，不能麻煩她。

比起嫁人她現在更怕秦黛荷不要她，想到這種可能，盛招娣跟打了雞血一樣開始賣油渣。

秦黛荷去油渣廠之前又去了一趟肉聯廠，這個點并不是飯點，張勇并沒有在攤販前吃飯。

秦黛荷有些懊悔，自己這次耽誤太長時間，錯過了跟張勇碰頭的時間。

“是你呀。”

秦黛荷身高出挑，長得又惹眼，沐嬸一眼瞧見了她，招呼她過去。

“你要找小勇是不？”沐嬸這幾天就看著張勇擱這盼星星盼月亮的等著，既然見到真人了，自然是要報個信的。

沐嬸男人是里面的工人，自然有辦法跟里面的人聯系，見秦黛荷點頭，跟門衛的說了一聲。

張勇沒一會就提了一袋子豬下水出來。

前段時間他媽給他相親了個女同志，那女同志長得也好看，說話也溫溫柔柔，但張勇的視線卻都是那女同志頭上的發卡，鵝黃色的，他看著看著就在想，要是秦黛荷戴上了是什么樣子。

結果第二天去百貨大樓，就買了只黃色發卡。

張勇也沒追問秦黛荷為啥晚來，滿腦子都是該怎樣將這個發卡送給秦黛荷。

秦黛荷跟人做生意卻錯過了交付時間，自然是要賠禮道歉。

她掏出了五塊錢放在沐嬸的攤子上：“家里有點事耽誤了，我請你在沐嬸這吃飯算是賠禮道歉，以后不會了！”

沐嬸是個人精，瞬間明白過來秦黛荷是在順帶感謝她幫忙找人喊張勇，她還沒見過這么漂亮，還這么大方的女同志，心里對秦黛荷也多了幾分好感。

張勇怎么會生秦黛荷的氣？秦黛荷朝他這么一笑，他一點氣都生不出來，甚至還想傻笑兩聲。

他將豬下水遞過去，“這是我們事先說好的一副軟下水。”

秦黛荷看著袋子上面別著的一個發卡，一臉奇怪。

張勇摸了摸腦袋，“我們廠里都是跟別的廠對接，這還是第一個個體戶，廠里給發的獎品。”

哪有廠里發獎品發卡子？

沐嬸忍不住腹誹，廠里一般都是送米面油這些實用的，像這種花里胡哨根本不可能，更何況還是肉聯廠這種男工人居多的廠子，要說紡織廠還有點可能。

沐嬸她男人是在廠里上班，她自然覺得這借口蹩腳，但秦黛荷沒進過廠子，之前她爹也是紡織廠的，里面有女工，時不時也會有些女工小福利，所以她很輕易的就相信了。

她心里感慨肉聯廠還真是個良心廠子，接過那嫩黃色的卡子，跟兩人告別后騎著自行車又去榨油廠拿貨。

全然不知肉聯廠車間辦公室的門被敲響，車間主任在里面聽的直皺眉，她兒子被一個狐貍精勾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