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檸起身欲走，勢必要和霍司琛徹底劃清界限，然而男人不緊不慢傳來的話卻讓她再也邁不開腿。

“那姜歲呢？你也不在乎了？如果你坐牢，姜歲永遠背著殺人犯兒子的罪名，他的人生，就徹底毀了。”

姜晚檸猛然轉(zhuǎn)身，看著他不可置信。

他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姜歲來威脅她？

姜歲也是他兒子！

“以后別人會怎么看他？母親是殺人犯，殺的是誰，他的父親。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他都會活在別人的流言蜚語里。只要他活著，姜歲永遠痛苦，姜晚檸，你要他步你的后路嗎？”

霍司琛的話就像是一把把刀，破開她的皮，片了她的肉，還要把她的骨頭都敲碎。

姜晚檸眼淚不受控制流下，頹然跪坐在地上，失聲痛哭，哭聲凄厲帶著厚重的枷鎖，命運的悲慘，穿透人心，直讓人頭皮發(fā)麻，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為什么……

她那么努力活著，想要擺脫過去強加給她的痛苦，她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命運始終不放過她？

她已經(jīng)破碎到了極點，一定要把她撕成碎片才甘心嗎？

她輸了，真的輸了……

姜晚檸最終還是從看守所走了出來，她抬頭看了看天空，烏云壓頂，好像她往后的人生，灰暗到不見一絲陽光。

出來之后，霍司琛要帶她回霍家，姜晚檸搖搖頭，破碎到一陣風(fēng)都能吹走，“那里是我噩夢開始的地方，我絕對不會再回去。”

而且她現(xiàn)在的模樣，實在不適合見歲歲，等她……

等她活得更像人一點吧，她怕嚇到歲歲。

“隨便你，但是明天我要在霍氏看到你的身影，不要試著逃跑，否則……”霍司琛眸底泛著冷戾的寒意，“我能放你出來，也能讓你再進去。”

姜晚檸大笑出聲，眼睛一片通紅，卻還是倔強道：“霍爺，我還敢逃嗎？”

她兒子在他手里，她敢逃嗎？

沒有人能比他狠，他的柔善只給了林意姝，真是可笑啊。

剛準備離開守所，姜晚檸接到了林致遠的電話，心懷愧疚告訴了他自己的情況。

半個小時后，林致遠來到看守所，看著幾乎瘦了一圈的她，很多話想說，最后帶著幾分哽咽，揉了揉她的頭，“幸好你沒事。”

姜晚檸強撐著的情緒在這一刻險些崩潰，只有林致遠真正知道她的情況，了解她那些被黑暗籠罩的日子，也是林致遠鼓勵她走出黑暗，去擁抱新的生活。

如果說霍司琛是她的信仰，那么林致遠就是她的救贖。

姜晚檸咬緊牙關(guān)，很想給他一個笑臉，可扯出來的笑比哭還難看。

林致遠輕輕嘆一口氣，上前輕輕摟著她的肩膀，克制住把她緊緊擁抱的沖動，“哭吧，我一直都在。”

許是他的懷抱過于溫暖，又或者他是唯一了解她黑暗的人，姜晚檸的情緒在這一刻決堤，趴在他肩頭，像是要哭訴出所有的委屈和心酸。

直到林致遠的肩頭被淚水鋪滿，她發(fā)泄完全部的委屈，才和他說了霍司琛的條件。

“你真的可以嗎？”林致遠有些擔(dān)心她的情況。

“不可以又能怎么辦呢？”她已經(jīng)看穿了，不把她折磨死，霍司琛不會放過她。

林致遠握住她的手，“沒關(guān)系，我會一直陪著你。”

得知林致遠在江城租了房子后，姜晚檸稍稍考慮之后，就決定去他那里休息，準備應(yīng)付霍司琛接下來的刁難。

然而姜晚檸萬萬沒想到，她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jiān)視，報給了霍司琛。

看著匯報上來的照片，霍司琛臉上盡顯陰鷙，在他這里就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在林致遠面前就卿卿我我，還直接住進了他家，很好。

姜晚檸，我就不應(yīng)該心軟，像你這樣的女人，有什么值得我憐惜！

我會讓你為你的行徑，付出代價！

……

姜晚檸去霍氏總裁辦公室的第一天，霍司琛丟給她一套衣服，“穿上。”

姜晚檸抖開衣服一看，露肩低胸，裙擺只能遮住大腿根，她指尖泛白，嗓音微顫，“你什么意思？”

霍司琛看著她笑了笑，話音涼薄又刺耳，“字面上的意思。你不會以為我讓你來霍氏，是享清福的？剛好我晚上要見一個客戶，帶你去正合適。”

姜晚檸看著他，心涼了一截，“你讓我去陪酒？”

拿她當什么？小姐嗎？

“不然呢？”霍司琛雙腳交疊，說出來的話輕易就能把人扎得滿身窟窿，“既然你這么喜歡勾搭男人，要是不給你施展的機會，豈不是很可惜。”

姜晚檸往后退了幾步，嘴唇微微顫動，捏緊了手心，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失望，覺得渾身冷得發(fā)抖。

這個男人的狠，永遠沒有下限。

看著男人那張精致到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臉，她突然笑了笑，她已經(jīng)碎成這樣了，也不在乎再碎一點，如果羞辱她能帶給他痛快。

答應(yīng)他條件的時候已經(jīng)做好了當一條狗的準備，不是嗎？既然是狗，還奢望他會留給她尊嚴嗎？

姜晚檸垂下眼眸，揚起明艷的笑容，和剛才恍若兩人，“好啊，既然是霍爺?shù)拿睿乙欢ㄕ辙k，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滿意。”

姜晚檸帶著衣服摔門而出，霍司琛看著她的背影，眸光幽深。

她不是應(yīng)該害怕？或者求饒？為什么能這么坦然面對？難道她不知道去陪酒，意味著什么嗎？

姜晚檸強撐著情緒，一直到了洗手間，關(guān)上門后，才抱住頭啞聲嘶吼，那些暴戾因子嘶吼著要把她扯碎，把她拉入無邊的深淵。

她雙手拼命撕扯著頭發(fā)，又從包里掏出筆往手臂猛扎，直到鮮紅的血把衣料染紅，被痛意席卷，眸底才恢復(fù)了平靜。

放下手中的筆，癱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喘著粗氣，一滴眼淚從眼角滴落，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救自己多少次，或許哪一天，她就徹底瘋了。

仰頭看向鏡子里的那個女人，頭發(fā)凌亂，面容干枯，眼睛大而通紅，手臂上鮮血淋淋，哪里有半點當年的樣子？她嘲諷笑了笑，不用等到那一天，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像個瘋子。

本來就活在地獄里的人，還能正常嗎？

緩了好久，姜晚檸熟練把身上的血跡清理干凈，貼上創(chuàng)可貼遮掩痕跡后，換上了霍司琛給她的衣服。

與其痛苦地清醒，不如徹底墮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