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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前世之痛,云二告狀

東宮,書房。

鳳陌臨坐在案前,微揚下巴看著素蟾,狹長的鳳眸劃過一抹懷疑。

“她讓你把這個給我?”

“是,太子妃聽說皇后娘娘喜歡這個,尋了許多年都沒尋到,剛好在嫁妝里找到了,便特意讓屬下拿來。”素蟾仍是面癱臉,連聲音都沒什么起伏。

此話一出,更讓鳳陌臨瞇了瞇眼。

她不記得和他的過往,卻記得母后喜歡這幅畫?

恐怕母后自己都不知道這幅畫的存在,她又是從哪里得來的小道消息?

氣氛一時變得凝重起來。

素蟾額頭汗涔涔的。

作為鐵玉軍唯一的女首領,她跟在鳳陌臨身邊已有多年,這還是主子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示出如此壓迫的氣勢。

好在她還算淡定,依然保持著面癱。

“主子,莫非是懷疑太子妃……”

“孤知道了,你先回去,莫讓人起疑,”鳳陌臨卻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聲音冷漠而疏離,頓了頓,聲音稍微低下去,帶上幾分“人味”,“還有,保護好她?!?

“是。”素蟾果斷退下。

房門關上,屋外的陽光射進來又被門板隔絕在外。

屋中恢復昏暗。

一如鳳陌臨眼中的光,明明滅滅。

倏爾,鳳陌臨的手不由得顫抖起來,手臂仿佛被火燒過一樣灼痛。

桐光十三絕。

就是這區區一幅畫,竟要了他的命!

鳳陌臨倏然合眼,掩住眸中傾瀉出的痛苦。

半晌,重新睜開眼,漆黑清亮的墨眸已然恢復平靜。

只若是細細看去,那眸底卻閃著危險而興奮的光。

大手一揮,古老的畫卷徐徐展開。

畫卷自帶墨香和木香,與前世奪嫡大戰風云詭譎的記憶一起,鋪天蓋地而來。

鳳陌臨指尖微抖,將畫布湊近蠟燭。

燭火溫熱,畫像掩藏下,隱秘的梵文逐漸顯現出來。

鳳陌臨的目光倏然變得幽深。

前世,鳳祺然不知從何處得知了桐光十三絕背后的玄機,又不知從何處得知畫在菱兒手上,便百般哄騙菱兒去庫房盜取了這幅畫。

桐光十三絕本就是阮氏的嫁妝,成親那日與菱兒一起帶過來的。

但因為菱兒始終沒與他和好,云老夫人也就沒把鑰匙給她,而是放在他這里。

成親后,他就將嫁妝全部鎖起來了。

以為只要鑰匙在他這里,就能萬無一失。

鳳祺然就永遠不可能有如愿的那天。

等一切塵埃落定,菱兒一定會回心轉意。

可他到底還是太自信了,也太小瞧了菱兒。

從無心機的女子,竟為了另一個男人,不惜冒著敗露后獨自面對雷霆之怒的風險,在房中點起亻崔·忄青·香。

事后,趁他沉迷溫柔鄉,意亂情迷沉沉睡去,偷取庫房鑰匙,拿到畫交給了鳳祺然。

也算是,親手將他的命親手交給了鳳祺然。

后來,原本被打得節節敗退的鳳祺然,拿到畫后在最短的時間里準備好一切進行反撲。

他疲于應對,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菱兒已經不見了。

他為了保護她的安危,不惜將她困在東宮十年,也讓她恨了他十年。

最后,她還是得償所愿,跟鳳祺然跑了。

桐光十三絕中暗藏的巨額財寶足夠鳳祺然招兵買馬,卷土重來。

更重要的是,這幅畫里,還詳細地介紹了一種陰毒的南疆秘術。

他也是后來才知道,為什么他的身體會突然間如大廈傾倒,隔三差五地嘔血,身上一夜之間出現大。大小小的傷痕,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神,乃至在許多關鍵的時候做出錯誤決定!

最后……

他眼睜睜看著菱兒死在眼前。

而他,也落入鳳祺然的陷阱里,結束了痛苦的一生。

錐心的痛再次襲上心頭,鳳陌臨的眉毛擰成一個川字。

這一世,鳳祺然欠他的,全部都要討回來!

但相比這個,還有一件事讓他心中無法平靜。

關于這幅畫……

菱兒,你是不是也回來了?

與此同時,正在看書的云雁菱神色痛苦地丟下書本,玉般潔白細膩的手臂出現一條灼燒的痕跡。

……

紫苑。

白氏在一眾婆子丫鬟的簇擁下匆匆趕來。

一進門就看到青芝畏畏縮縮地站在一旁,另一個丫鬟半夏更是直接跪在碎瓷片上,臉色煞白。

白氏皺眉瞥了一眼,直接越過半夏:“瑤兒,你是怎么了?”

云亦瑤氣得眼眶發紅,咬牙發狠道:“云雁菱,她收了個丫鬟!”

“收個丫鬟,也值得你如此動氣?”

白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責備道。

“娘!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云亦瑤恨得一跺腳。

白氏沒理她,而是看了一眼半夏,揮手道:“來人,帶下去包扎一下?!?

“是!”青芝與半夏情同姐妹,聞言更是感恩戴德,“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半夏也是感激涕零。

二人互相扶持著,迅速離開院子。

白氏見狀也揮手示意丫鬟婆子們離開。

四下無人后,才走到云亦瑤身邊,拉著她坐下。

“我的兒,出什么事了?突然發這么大的脾氣,還責罰下人,那丫頭的膝蓋都要廢了?!?

云亦瑤一臉憤然,夾槍帶棒道:“娘,是我重要,還是半夏那個死丫頭重要?”

白氏板起臉:“娘前幾日才被關了柴房,你也想經歷一次老鼠在身上爬的感覺嗎?”

云亦瑤聞言肩膀瑟縮了一下。

見她怕了,白氏語氣這才溫柔幾分:“告訴娘,究竟出了什么事?”

“還不是云雁菱那個死賤人!”一提到云雁菱,云亦瑤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剛剛半夏過來稟報說,云雁菱竟當眾收了挑糞女做丫鬟!

這不是明晃晃地打她的臉嗎?

所以一生氣就把桌上成套的琉璃杯盞給摔了。

“半夏也不是我罰的,她自己膽子小,腿一軟跪地上了。”

“不是你罰的,她怎么不起來?”

“沒有我的允許,她敢起來?”

“算了,”白氏見狀搖搖頭,也沒繼續糾結,“云府沒有打罰下人的規矩,你自己心里有數就行?!?

總之做得隱秘些,應當沒事。

下人么,本就是用來出氣的,難不成還供著?

也就云府才有這種規矩。

云亦瑤還是余怒未消,但經白氏打岔,已經稍微理智了些。

不由問道:“娘,您今天怎么想起來紫苑了?”

白氏一口氣憋在喉嚨:“還不是因為云雁菱!”

“又是她?她做什么了?”

“榮慶堂那老不死的,昨晚背著咱們,把阮氏的嫁妝給她了!”

“枉我在云府這么些年,什么都沒撈著!中饋的鑰匙還在那老虔婆手里!”

“本來清苑那小蹄子腦子就不靈光,上個月已經答應我扶正了,誰知道這一醒來就跟中邪了一樣,邪門得很!”

“我原本還想著,得了中饋的鑰匙,就把阮氏的嫁妝挪來給你出嫁用,我可聽老爺說過,阮氏的嫁妝足足裝了十二個紅木箱子!”

“沒成想,現在到手的鴨子飛了!”

白氏的聲音又尖又快,一口氣說完,撫著胸口順氣。

可不是么?

眼見著就要扶正了,臨門一腳卻功敗垂成。

云亦瑤早激動得站起來:“什么?!娘!你說什么?!”

“那怎么辦?!我的東西怎能便宜云雁菱那個賤人!”

此時,云亦瑤早已將那十二箱子的嫁妝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娘!一定要把我的東西要回來!”

“娘知道!”白氏掐著椅子一頭,手指關節肉眼可見地發白,“等娘的計劃實施,不怕那小蹄子跑了。”

“得不了阮氏的嫁妝,咱們就收下太子的聘禮!”

“最好是,嫁妝和聘禮,咱們都要!”

白氏眼底閃動著算計的精光。

隨后起身:“你這些日子收斂著些,千萬別壞了娘的好事,娘就是專門過來提醒你的?!?

“我知道了,娘。”雖然不知道白氏的計劃是什么,云亦瑤還是漫不經心地回道。

白氏不放心搖搖頭,但無奈只能離去。

眼下正是關鍵的時期。

云亦瑤坐在原地,滿腦子都是被搶了嫁妝的憤怒。

倏然,她站起來。

“云雁菱,搶我看中的男人,還搶我的嫁妝!”

“不能直接和你對著干,那我就去爹那兒給你添添堵!”

想到這里,便將自己弄得十分憔悴,往云正淳的院子里去了。

……

正陽軒。

云正淳今日休沐,正在院中練劍。

卻只覺得身體質素大不如前,不消半個時辰便氣喘吁吁,出了一身汗。

剛要回去換一身衣裳,卻見云亦瑤哭哭啼啼跌跌撞撞而來。

與之一同飄進院子的,還有一股子若有若無的臭味。

不由得捂了捂鼻子。

云亦瑤頓感自尊心受挫,眼底閃過一抹怨毒。

抽泣著說:“爹,您可一定要為瑤兒做主??!”

下一秒,云亦瑤直接跪在地上哭道:“爹!瑤兒今日原本應了順天府曾小姐的約,誰知剛出門就被人潑了一身穢物!”

云正淳一驚。

他聽說門口有人被潑了夜香,卻不知被潑的竟然是瑤兒?

“這,這不是意外嗎?”

“爹!才不是!瑤兒剛剛才知道,姐姐把那個潑我……的人收到清苑做丫鬟了!”

“爹,這一定是姐姐指使人干的,瑤兒也不知道做錯了什么,姐姐竟然置云府的臉面于不顧,當眾羞辱瑤兒!”

說著,傷心地哭了起來。

云正淳聞言臉色微微發沉。

瑤兒雖有打小報告的嫌疑,但他真正在意的是,菱兒真的故意找人,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害瑤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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