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過后，但更多的卻是愧疚。

前世她和鳳陌臨在一起這么多年，卻連這種事都不知道。

也幸好前世他沒告訴她，否則，只怕他會死得更慘。

因為她被騙得太深，一定會將此事告訴鳳祺然。

“鐵玉閣里高手如云，我會為你挑選一個最好的，”鳳陌臨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柔聲道，“還是說，你想自己去選一個？”

“不必，你給的定是最好的。”云雁菱脫口而出。

經過前世一遭，她什么都相信鳳陌臨。

鳳陌臨眼眸深了深，如此乖順的菱兒，如何叫他舍得放手。

鳳陌臨摸了摸她的腦袋，不舍地離開。

云雁菱站在原地靜默半晌，才往清苑而去。

誰知剛走到清苑，就被人捉住手臂。

云雁菱心下一驚，扣住對方大拇指用力往外一掰。

對方疼得“嘶”了一聲，壓低聲音道：“菱兒，是我！”

恨入心底的聲音傳來，云雁菱直接咬住對方虎口的位置。

直到口中傳來血腥味。

鳳祺然吃痛，推開云雁菱，幽怨地看著她。

眼神可憐地好像一只奶狗。

云雁菱怒容滿面：“鳳祺然，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可是她的閨房！

“菱兒，你過去都喊我祺然哥哥的。”鳳祺然沒有回答，反而打起感情牌。

“那是以前，現在我是太子的未婚妻，自然要和別的男人保持距離。”

云雁菱滿臉晦氣。

總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做給誰看呢？

前世她就是信了他這幅模樣，才會被騙得家破人亡，落得萬箭穿心而死的下場！

“菱兒！怎么皇兄一回來，我就成了別人？難道你忘了過去和我的承諾了嗎？”鳳祺然急道。

“承諾？什么承諾？”云雁菱嘲諷一撇嘴。

前世他也承諾許她一世愛戀，最后如何？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故人誠不欺我。

鳳祺然被她的冷漠刺得面上一痛。

好似被拋棄的女子面對負心郎，卻還奢望著對方能夠回心轉意。

“菱兒，”他快步上前，握住云雁菱的雙臂，“菱兒，是不是因為我只是區區一個齊王，不是儲君，所以你才選擇皇兄的？”

“菱兒，我不信你真的是這種愛慕虛榮的女人！”

有意思。

云雁菱勾起櫻唇，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見長。

若是過去，她早就落入自證陷阱了。

但是現在……

“不錯。”少女挑眉，如妖精般耀眼。

鳳祺然一愣，下意識道：“什么？”

云雁菱趁他愣神之際，掙脫他的鉗制，后退兩步，與他保持在一個安全的距離。

然后冷笑道：“我說，不錯，我就是嫌你只是區區一個個齊王，坐不上那九五之尊的皇位。”

“這么說，你滿意了嗎？”

前世，鳳祺然一次次道德綁架讓她孤身犯險，挑戰鳳陌臨的底線，只為得到他想要的情報。

他何曾在乎過她的感受？何曾想過她面對鳳陌臨的雷霆之怒，又是多么無助？

即便今日她不這樣說，他又何曾放棄過那個皇位？

還不如早些將話挑明了。

給他心里添添堵也好。

鳳祺然聞言趔趄兩步，猝然抬頭，眼底閃動著算計的精光：“菱兒，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坐得上那個位置，你就嫁給我，是嗎？”

云雁菱冷哼一聲，果然，來了。

“你說呢？”云雁菱的聲音冷如冰霜。

鳳祺然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過了，忙調轉話頭，滿臉真誠：“菱兒，你可還記得，你我曾許下綺紈之歲，白首之約的承諾？”

綺紈之歲，白首之約？

云雁菱神情染上一層暴戾，反而笑問：“你說小時候你救過我，可是我都不記得了，你能詳細同我說說嗎？”

“這是自然，”鳳祺然以為她回心轉意，聲音越發溫柔低醇，“當時你失足落水喊救命，我剛好路過，就把你救起來了，從那之后，你就說要以身相許。”

云雁菱臉上掛著看傻子一樣的神情：“溺水之人，是喊不出救命的。”

“你不相信？你在懷疑我？”鳳祺然這才意識到被耍了，眼底劃過一抹殺意。

云雁菱面露嘲諷：“不錯。”

“救我的是鳳陌臨，綺紈之歲，白首之約，是我與他許下的。”

“你為什么會知道？因為你當時在場。”

“你當時打算看著我死。”

“對不對？”

說到最后一句，云雁菱忽然湊近了鳳祺然的臉。

鳳祺然像是被電了一樣往后退了一步，指著她，手不住顫抖，見了鬼一般：“你，你全都想起來了？”

云雁菱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里的重點。

全都想起來了？

看來她失去的那段記憶果然有人搞鬼！

而且，鳳祺然一早就知道，還加以利用！

但不等云雁菱問個明白，鳳祺然早匆忙跑得沒影了。

云雁菱咬了咬牙。

不知道這件事鳳陌臨知不知道？

……

甩開千頭萬緒，云雁菱打定主意后，直接去了朧月房中。

朧月的身子已經好多了。

因她在李太醫的藥方上多加了幾味藥，是以傷口恢復的速度便快了許多。

云雁菱剛要放心，一聲諂媚的聲音傳來。

“大小姐。”

抬頭一看，竟然是那日柴房門口的唐嬤嬤。

當下臉色便有些不好：“原來是唐嬤嬤，怎么有空來了清苑？”

陰陽怪氣的語氣，讓唐嬤嬤面露赧然。

徑直給朧月行了個禮，賠罪道：“朧月丫頭，過去是我老婆子不好，但我那也是聽主子的不是，夫人讓我往東，我這個做下人的也不敢往西啊……”

朧月有些怕她，索性別過臉去。

云雁菱見狀便冷冷開口：“唐嬤嬤，究竟何事？”

唐嬤嬤肥胖的身子猛地跪下：“大小姐！”

“夫人知道老奴放了朧月，要罰老奴呢！若大小姐也不收留，老奴就只能被逐出府去了！”

“還望大小姐看在老奴救了朧月，這么多年為侯府盡職盡責的份上，憐惜憐惜老奴吧……”

說著用力磕了幾個響頭。

云雁菱冷冷看著，等唐嬤嬤磕得額頭青腫、頭昏眼花停下來，才眼珠一轉，倏爾一笑：“收你也可以。”

“多謝大小姐！”唐嬤嬤臉上一喜，連忙謝恩。

“別急，我還沒說完。”

云雁菱道：“只要你日后不叫白氏‘夫人’，我就留你在清苑。”

“是！是！這容易，老奴日后只聽大小姐一個人的！”唐嬤嬤忙不迭地點頭。

云雁菱淡淡一笑：“過幾日我要去一趟華巖寺，到時候你也跟我一起去。”

“是！”這么快就得了重任，唐嬤嬤心中更是歡喜，“那，老奴先去收拾東西，今日便搬過來！”

見云雁菱沒有異議，唐嬤嬤感激地退出了清苑。

只是，無人看見，這肥胖的婆子，卻悄然走向了月華院的方向。

唐嬤嬤走后，朧月擔憂地問云雁菱：“姑娘，您怎么……”

云雁菱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朧月。”

“唐嬤嬤是個見風使舵的墻頭草，又助紂為虐傷了你。”

“今日我收留她，不過是為了不讓她重新歸順白氏。”

“我要讓她成為對付白氏母女的工具。”

聞言，朧月這才松了一口氣：“姑娘心里有數，那奴婢就放心了。”

“對了，您要去華巖寺？”

“嗯，”云雁菱低下頭，長長的羽睫遮住眸中情緒：“我與太子殿下就要成親了，我想去燒柱香，告訴娘這件喜事。”

提起先夫人阮氏，朧月也有些唏噓：“好，奴婢陪您，奴婢實在不放心唐嬤嬤。”

“我正是打算等你好了再一起去，”云雁菱笑了一聲，半開玩笑道，“我可不想讓雪茶和唐嬤嬤二人跟我去，到時候我才是孤立無援。”

“是，姑娘。”朧月認真地看著她。

……

月華院里。

云亦瑤幾乎咬碎了銀牙，控制不住地吼道：“娘！你總讓我忍，還有三個月他們就要成親了！還要我忍到什么時候去！”

“瑤兒！”

白氏不悅道。

方才在前廳時，瑤兒就幾度失控。

幸好她及時阻止，否則，被老爺和太子發現就全完了。

“娘！”屋中沒有外人，云亦瑤也懶得掩飾情緒，“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顧著我發不發脾氣！”

白氏蹙著眉，語氣不爽：“娘不是說了嗎？三個月，足夠我們毀了那個小賤人！”

“那您倒是告訴我，有什么辦法啊！”云亦瑤氣得眼眶都紅了。

白氏大喘了幾口氣。

她當然有的是辦法，眼下差的只是時機。

所以現在還沒法同瑤兒說。

這時，海棠走進來：“夫人，唐嬤嬤來了，說有好事稟報。”

好事？白氏目光微凜：“讓她進來。”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好事。

“是，夫人。”

海棠自領命而去。

折返回來時，身后已然跟了那肥胖的婆子。

“老奴見過夫人，見過二小姐。”唐嬤嬤人逢喜事，笑得臉頰上的肉擠到一起，將眼睛擠成一條縫。

白氏早已穩坐高堂，翹著蘭花指端了一盞茶，啜飲一小口。

云亦瑤則狠狠地瞪了唐嬤嬤一眼。

這死老婆子，早不來晚不來，偏這個時候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