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保護自己？！

楊燁一臉詫異，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時不時朝他瞥上一眼，又飛快低下頭去，摳著手心，滿眼都是古怪好奇的小丫頭。

“燁兒，你可別小瞧了兮顏丫頭。”宋雨柔將小丫頭牽到身旁，眼中滿是親昵：“兮顏丫頭昨晚才從江南趕到長安，以后就跟在你身邊了。她可是你外公的關門弟子，可厲害了，有她在，娘也放心。”

“兮顏見過少爺。”

小丫頭脆生生的喊了一句，神色怯怯的，尤為可愛。

楊燁的外公宋天行可不是尋常人家，如今江湖十宗師，他穩坐第四把交椅，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泰山北斗。

移山填海，撒豆成兵這樣的神仙手段不用想了，但飛檐走壁，摘花殺人還是可以做到的。

眼前的小丫頭是自己外公的關門弟子，那豈不是一位武林高手了。

楊燁的眼神一下子火熱起來，誰還沒個江湖夢啊，仗劍天涯，行走江湖，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要多瀟灑有多瀟灑！

“兮顏妹妹，叫少爺多生分啊，以后叫我燁哥兒就是。”

“燁……”

兮顏丫頭呆呆的叫不出口，宋雨柔捂嘴笑道：“那可不行，真算起輩分來，燁兒你還得叫兮顏丫頭一句姨呢。”

善良的小姨？！

不行。

絕對不行。

平白矮了一輩，容易被戳脊梁骨的。

就叫少爺了！

在楊中衡的一番叮囑之后，楊燁迫不及待的就和兮顏丫頭坐上了中書侍郎府的馬車，隨行的還有兩個黑衣布鞋的精壯青年，喚作阿大阿二，都是府中自小培養的護衛。

……

萬年縣縣牢。

縣令李正頂著艷陽站在外面，半刻鐘前中書侍郎府的管家就過來打過招呼，說是自家的少爺要來探監。

李正對長安四少之一的楊燁自然早有耳聞，更是知曉中書侍郎手中的權柄多重，所以早早的就在這候著了。

待到馬車靠近，楊燁掀開珠簾，李正就一臉諂笑的迎了上去：“楊公子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實在罪過。”

“李大人客氣。”楊燁抱拳一笑，也沒工夫和李正多絮叨什么，開門見山道：“李大人，本少想見見昨晚那賊人，還請李大人行個方便。”

他一邊說著，阿大就將一個烏木盒子不露聲色的塞到了李正的手中。

李正面色一喜，這種小事，上面的人招呼一聲就行了，可楊燁竟還準備了薄禮，中書侍郎家的禮數，周到啊！

“你們還不開門，本官要陪楊公子去提審囚犯，速速帶路。”

獄卒打開牢門，楊燁牽著兮顏就往里走，李正剛要跟上，就被阿大給擋在了跟前：“李大人，我家少爺想和那賊人單獨聊聊。”

“是是是，那下官就在此等候，不敢打攪了楊公子。”

縣牢陰暗潮濕，充斥著刺鼻的腐臭霉味，楊燁掩著口鼻，跟著獄卒到了最里面的一間單人牢房，塞了一枚碎銀子就將人打發走了。

牢房里，一個身穿囚服，雙手雙腳被鐐銬鎖住的犯人靠在墻角，雙眼緊閉，聽到了有人進來，兇神惡煞的大罵道：“他XX的一群狗腿子，沒事別來煩你爺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別想讓你爺爺多吐一個字！”

楊燁見他這樣子，嘴角一抿，往前湊了兩步：“你是叫錢東吧，睜開眼，看看本少是誰。”

“嗯？！”

錢東重重的哼了一聲，雙眼裂開一條縫，緊接著面色大變，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你！”

“怎么，見本公子沒死，你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嘛，怎么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莫非你昨晚是故意想弄死我啊！”

楊燁冷笑一聲，錢東的反應也證明了他的猜測。

“螻蟻尚且偷生，本公子今天過來就是給你一個機會，你只要愿意說出你背后的人，我保你平安。”

錢東不應聲，把頭埋下。

楊燁對此早有預料，自顧自的說道：“昨晚你在春歡閣做商人打扮，左擁右抱，但如今想來，你演得卻是有些拙劣。大概是窮苦出身，做不出那等一擲千金都不眨眼的紈绔之舉，倒顯得滑稽。”

“那么你處心積慮的演這一出，定然是有目的。我猜昨晚那面生的嫩雛兒多半也是你們的人了，為的就是吸引我的注意，讓我為她爭風吃醋，你才有機會對我下手。”

“你今日要不說，等我的人抓到了那女人，你該知道后果有多嚴重。既然要演妓女，那就該丟到最臟最下賤的勾欄中去，讓她好好爽個痛快！”

話音落下。

錢東猛的抬頭，發出一陣鐐銬碰撞的聲音，齜牙咧嘴的嘶吼起來：“狗賊，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老子就是看不慣你們這些魚肉百姓，作威作福的蛆蟲，只恨昨天沒能一拳將你弄死！”

“有種你就殺了你爺爺我！”

挑釁。

激將。

這種低級的小把戲對他顯然無用。

楊燁也不管錢東的怒吼，輕描淡寫的繼續道：“你昨晚要殺我，肯定就抱著必死之心，但不妨讓我猜猜，你究竟是在為誰賣命。”

“我楊燁平日里游手好閑，但也沒干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也不記得與你有過仇怨，那必然不是仇殺。”

“昨晚那嫩雛兒十有八。九是你們的人，你我爭風吃醋，自然也是在你的算計之中，情殺也就免了。”

“思來想去，本公子就想到了一事……”

說到這里，楊燁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錢東的呼吸都急促加重了幾分，這才緩緩說道。

“陛下昨日才將青玄公主下嫁于我，你們就迫不及待的動手，如此看來，必然是和青玄公主有關了。”

沉默。

牢房中落針可聞。

錢東依然低著頭，緊握的十指已經發白，半晌之后才低吼一聲，沙啞刺耳。

“青玄公主，老子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你這狗賊在這里猜來猜去，盡是一通屁話，老子告訴你，你爺爺我就是看你不爽，就是要殺了你這狗賊，你又能如何！”

“是嗎？！”楊燁輕咦一聲，笑吟吟的看著錢東：“其實我還有一個猜測，之前一直沒能想通，此刻見你裸露在外的道道傷痕，我倒是明白過來。”

“你是悍卒，軍中悍卒！”

“也只有悍卒才有你昨晚那冷漠兇悍的眼神，才會因為一個命令不惜一死！”

“如你這般的人，軍中應該不多，我只需要調查你的戶籍，順藤摸瓜，早晚能夠查出你是誰的部下。”

“我倒要看看，是誰要殺我楊燁，竟然舍得犧牲你這么一個忠心的屬下。”

此刻，錢東終于忍不住了，雙拳不斷捶打著地面，抬頭怒吼：“滾，給我滾！”

“你爺爺沒工夫聽你胡說八道，你有種殺了我，殺了我啊！”

急了！

楊燁眼眸低垂，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嗓音也輕了許多：“錢東，其實我今天本就沒打算在你口中問出什么，之所以來見你，不過是讓人看看而已。”

“我知道你不怕死，最遲今晚，你也肯定會死。”

“你死不重要，可死在誰的手里，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