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秦楚夷是絕對信任的，所以此刻甚至都沒問發生什么，直接就跟著秦楚夷跑。
秦楚夷感覺到她的溫順和跟從，眸光漸漸軟下幾分，腳下動作卻沒停，帶著她東轉西轉地轉進旁邊的小巷子里，躲過外面匆匆而來的腳步聲。
“兩個崽子跑哪兒去了？”
于步耀的聲音從巷子外傳來，帶著些許咬牙切齒的意味，“給我找！我就不信還抓不到他們兩個！”
自從柳老太君壽宴之后，他的名聲一落千丈，長安都在傳他斷袖之癖。莫說是未來找個好妻子，就現如今的狀態，可能都會影響大理寺卿的官運。
他被關了好幾日的禁閉，本想趁著今天的燈會出來換換心情，卻沒想到一出門竟然就撞見兩人像是沒事人一樣在燈會上猜燈謎！
尤其是秦楚夷，若不是因為這條敗家犬拿走了他的信箋，他也不會落到這個境地！
他今日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秦楚夷握著柳青鸞的手，沉眸望向小巷外，他蹲下身，低聲道，“他們在找我。一會兒阿鸞從巷子那邊走，向左走就是丞相府的后門，請沈公子帶你回家。我出去，引開那些人。”
方才人多，他顧不上阿蠻，如今已經走散了。
柳青鸞自己回去，他不放心。
“我不。”柳青鸞立即握緊他的手，皺著眉頭道，“要走就一起走。反正，把書信和簪子給大姐姐的人是我。于公子要找的人，也算我一個。”
她不可能把秦楚夷自己丟給于步耀的，萬一被抓到，她的靠山就沒了！
秦楚夷眼底劃過幾分笑意，“那阿鸞的婢女呢？”
“她發現跟丟了，會自己回家的。”柳青鸞抓著他的手很用力，像是怕他跑掉一樣，一本正經地道，“我們只要在預定的時間回去，就不會有問題的。”
感受到手上的力度，他輕輕地反握住她的手，頷首道，“好。跟我來。”
兩人順著狹窄無光的小巷子走了沒一會兒，便從巷子另外一頭出來。
柳青鸞又跟著他七拐八拐，一直到她都有點走暈的時候，秦楚夷才在一座橋旁停下來，他俯身溫聲問，“阿鸞想買什么樣的河燈？”
柳青鸞定睛一看，發現自己和秦楚夷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河岸邊，面前就是個賣河燈的攤子。
攤主是對小夫妻，男子立即招呼道，“小哥帶著妹子出來玩啊？看看喜歡什么樣的河燈。”
小攤上的河燈種類繁多，柳青鸞眸子亮閃閃地看著，最終選中一個蓮花形狀的河燈。她拿在手里就給秦楚夷看，笑著道，“你看，這和我們玉佩的形狀一模一樣呢。”
彼時的秦楚夷正不動聲色地擋住來自身后的擁擠人群，聽見她的話便垂眸看向她佩在腰間的玉佩，含笑道，“恩。”
“那就要這個吧。”柳青鸞低頭要從自己的錢袋子里拿錢，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自己的錢袋在阿蠻的身上。
她一僵，正想將河燈放下，便瞧見秦楚夷將銀錢放在攤子上，牽著她道，“走吧，我們去放河燈。”
雖說不大想讓秦楚夷破費，可眼下也沒別的法子，她心里惦記著以后找機會補償秦楚夷，便牽著他往河岸走。
“以后你可別亂叫人了，那是兄妹嗎？我看，那小姑娘八成就是他的童養媳。沒看見兩人身上的玉佩是并蒂蓮嗎？”
秦楚夷耳力好，走出兩步便聽見方才的小夫妻兩個說話。他克制著自己回頭的想法，垂眸望向牽他手的小姑娘。
倘若真的是童養媳，似乎也不錯？
“楚夷哥哥。”
柳青鸞不知他的想法，只是在河邊蹲下身，擺弄著手里的河燈，抬眸問道，“你要許愿嗎？”
比起虛無縹緲的神明，秦楚夷覺得掌握在自己手上才更實際。然而對上她的眸子，秦楚夷卻慢吞吞地道，“好。”
他垂眸佯裝許愿，看著小姑娘閉上眼睛表情虔誠，似乎碎碎念很長時間才如釋重負地睜開眼，鄭重地將河燈放在河岸邊。
柳青鸞人小胳膊也短，她勉強去推，也只能將河燈推進河里一點，連飄都飄不動。
正發愁，河燈便被纖長的手指輕輕一推，滑向河中央。
望向河燈隨著河水越飄越遠，漸漸消失不見，她才戀戀不舍地站起身，拍拍裙擺道，“愿望一定會實現的。”
就算是河神不讓她的愿望實現，她也要靠著自己的力量，讓柳家不要重蹈覆轍。
“阿鸞……”
他本想問許的什么愿望，可轉念一想，小姑娘大抵只是想要些零食首飾，話便在嘴邊改口道，“回去么？”
“好。”
柳青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是走到什么地方來，她乖乖地跟在秦楚夷的身后，走著走著，就感覺到腿上傳來的酸澀感。
她先前光顧著興奮到處跑，又逃過一波于家人，現在又走這么長時間，倒是有些乏累。
若是跟別的兄長出來，她定要撒嬌說要乘馬車，可秦楚夷囊中羞澀，她錢袋又不在身上，便不好開這個口。只能裝作不累，硬著頭皮繼續走。
不想，才沒走幾步，她便聽秦楚夷問，“阿鸞是不是走累了？”
柳青鸞趕緊搖頭，她正想蹦跶兩下證明自己什么事情都沒有，便見秦楚夷在她的面前蹲下身，語氣極其溫柔地道，“我背你回去。”
“不用不用！”
柳青鸞立即擺手，“我不累！”
少年的身形纖細修長，比起家中的兄長都要瘦弱許多。柳青鸞怕還沒等他背著自己到家，兩人就先雙雙摔倒在路上了。
“阿鸞是怕我背不動你嗎？”秦楚夷凝眸問。
對上他的眸子，柳青鸞便覺得糾結。
雖說的確是這么想的，可話……卻好像不能這么說。她若是點頭，定會打擊秦楚夷的自信心，可若是搖頭，那豈不是要讓秦楚夷背她？
柳青鸞糾結一會，還是覺得讓他不要不高興更重要。
她一本正經地要他保證，“楚夷哥哥不要逞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