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夷的事兒就算是這么定下來，許氏滿肚子的不情不愿也沒什么辦法， 只能回來的時候和柳承恩念叨念叨。
“那小子身份不明不白的，老太君怎么就非要留下？這萬一對五小姐圖謀不軌，可怎么辦？”許氏亦步亦趨地跟在柳承恩的身后吹耳邊風，心里還在惦記著那半塊玉佩，“五小姐也是，那么重要的玉佩，怎么說給就給？”
聞言，柳承恩就只是擺擺手，漫不經心地道，“二哥的徒弟，二哥都沒說什么呢，你那么上心干什么？”
他的目光看向柳老太君院子的方向，注視著一道倩影離開，半晌才移回目光來。
“但是……”許氏還要說話，就被柳承恩擺擺手打斷。
“你別管了，管好你兒子女兒就得了。”
看著柳承恩邁步離開的背影，許氏暗自咬牙，他就沒把那兩個孩子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孩子過！
——
次日一早。
柳瓊鈺坐在馬車上，捏著她的小辮子，調侃道，“阿鸞非要跟過來，怎么，是怕我們欺負你的楚夷哥哥？”
別說，柳青鸞還真是這個心思。
秦楚夷這人性格病態偏執，聽說連進宮的時候哪個太監多瞪他一眼，轉頭都能被滿門抄斬。
她還真怕有什么人嘴賤說點不該說的，讓秦楚夷連著柳家一起記恨上。
但她不能說，她就只是乖乖地坐在柳青麟的旁邊，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三哥哥，今天是誰約你去演武場呀？你們要打架嗎？你能打贏嗎？”
沒尋思小姑娘能有轉移話題的心思，柳瓊鈺只當她是真的在擔心自己能不能贏，當下驕傲道，“那有什么贏不了的？你放心吧。”
柳家的馬車一到演武場的門口就被人盯上，吏部侍郎嫡子祝文柏雙手環胸，不屑地撇撇嘴，在柳瓊鈺下馬車時陰陽怪氣地嘲諷道，，“國公府的公子哥兒是真嬌貴，就這么點距離還要坐馬車。細皮嫩肉的就別來演武場了，要不然劃傷你這張臉，以后可娶不著媳婦！”
柳瓊鈺與柳瑾瑜隨父親，容貌俊美，跟旁的糙小子一比，簡直要比女人還好看。
柳瓊鈺一聽這話就炸了，擼著袖子罵道，“光嘴上能耐什么，有本事咱們上場見！誰不上臺誰孫子！”
“三哥哥——”
他正要上前去和對方動手，就聽見這么一聲喚。
回頭一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朱唇一扁，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浮現出一層水光來，她站在馬車旁手足無措道，“鸞鸞下不去。”
再鐵打的心對上她這副模樣，也化作一腔繞指柔了。
柳瓊鈺不生氣了，不僅不生氣，還上前兩步將柳青鸞抱到懷里，哄道，“有三哥在呢，三哥抱著你。”
坐在柳瓊鈺的懷里，柳青鸞歪頭看向祝文柏，語氣誠懇地問道，“你的臉沒被劃傷，就是丑了點，你娶到媳婦了嗎？”
跟在最后的少年聞言動作一頓，如古井般深邃的眼底劃過了淺淺一道寵溺的笑意。
小機靈鬼，能說會道的。
前生遇上他的時候，怎么就嚇得不會說話了呢？
……也是，前生他的那張臉，未免太嚇人了些。
祝文柏被氣的跳腳，卻又不好和一個七八歲的女童一般計較，只能硬生生忍下，語氣不善地道，“我娶媳婦又不看臉！”
柳青鸞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附和道，“這位公子說的對，你要是和三哥哥比看臉的話，你就更找不到媳婦了。”
祝文柏臉一瞬就黑了。
柳瓊鈺爆發出一陣大笑。
舒坦，太舒坦了！
他怎么沒早點帶阿鸞來這地方？！
“柳三，這邊來！”相府公子沈程云對他招招手，瞧見他懷里抱著的柳青鸞，還有些不解。
“來了！”心情甚好的柳瓊鈺連答話聲都大一些，他一邊走一邊道，“這是我四弟，你見過的。這個嘛……”
他看一眼秦楚夷，介紹道，“是我二叔的徒弟，秦楚夷。”
沈程云聽見這個稱呼倒是覺得新鮮，忍不住朝著秦楚夷瞧一眼，只一眼，便怔了片刻。
柳瓊鈺的容貌已是一等一的好，可與這位比起來……還是差了那么一點。
少年氣質出塵，身形清瘦，面容清俊，氣息清冷內斂，像是話本子里九天之上的謫仙。
不等柳瓊鈺再介紹，秦楚夷便上前半步，拱手道，“沈公子。”
沈程云有些驚訝，“你認得我？”
“見過。”秦楚夷并未多言。
沈程云琢磨半晌，也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見過這么俊美的少年，便有些狐疑地看他一眼。
似是看出沈程云的疑惑，秦楚夷道，“沈公子貴人多忘事，自然不會記得我這等人。若不是今日身份使然，在大街上遇見，沈公子也不會多看我一眼的。”
確實是見過，不過是前生見過，相爺嫡子，死的挺慘。
柳青鸞也記得沈程云死得早，如今看見，倒也覺得歡喜，眨眼笑道，“沈二哥哥。”
“鸞鸞怎么也來了？”沈程云在身上摸索半天，才摸出半包被油紙包著的松子糖，遞到她的手上，才笑道，“你三哥非要帶你來顯擺的？”
沒少聽柳瓊鈺顯擺說自家妹妹個個都是美人。
柳青鸞搖搖頭，露出一張笑臉道，“我跟著三哥來的。”
他們寒暄過，便結伴往演武場里走，柳瓊鈺才走了幾步，就感覺柳青鸞不安分地動了動。
柳青鸞艱難地從柳瓊鈺的懷里伸手去扯秦楚夷，眨眼軟聲道，“楚夷哥哥，你跟上些呀。”
他一直走在后面，不知道的，怕是要以為是什么書童小廝。
秦楚夷有些意外，卻還是微微頷首道，“好。”
“喲，國公府的都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居然和外面一個小乞丐混在一起？”
幾人才剛踏入演武場的廣場內，便聽見這么一聲嘲諷。
柳青鸞抬眼望去，只見她在門口擠兌的祝文柏正和尚書公子站在一起，這不中聽的話，就是尚書公子說出來的。
尚書公子大抵是見過秦楚夷的，當下嘲諷道，“傍上國公府，就以為自己草雞變鳳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