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

褚無量帶兵沖至城墻下。

五千騎兵而來，地面震動。

早已守候在城墻之上的城衛軍們盡管被狄正青經常鞭策，膽識驚人，可此刻眼見了這陣仗也忍不住心悸起來。

城內一群人圍堵李香香，還未拿下。

城外這五千騎兵更是要人命。

長安城百姓們夜不能眠，被城衛軍警告過后，都躲在自家宅邸，而整座城的青年壯力也都被征收了，全都充當民兵，加入到這一次事關整座長安城安危的戰斗當中。

趙陽和狄正青并排而站。

城墻下，渾身肥肉的狄正青抬起那顆肥碩的腦袋，高聲笑道：“來者是客，陛下為何閉門拒客？”

趙陽沉吟片刻，對身邊狄正青使了個眼色。

狄正青心領神會，上前一步，朝下邊就叫罵道：“來者是客？那至少來的也應該是個人吧？你這頭肥豬是哪里冒出來的？還是從哪里來就滾回哪里去，不然你爺爺我手中的腰刀也不長眼，在你身上剮下幾斤豬肉下酒，到時你當著自己手下的面哭爹喊娘尿褲子，可就丟臉丟大了。”

褚無量愣了下，隨即臉色陰沉。

活了大半輩子，就連先皇當年在世，跟自己說話都客客氣氣的，頂多罵一句褚混球，也從未指著他鼻子罵他肥豬。這小子是哪里來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如此辱罵你褚大爺？

他揮揮手，身后那群騎兵就抬起手中長矛，指向了城門，朝前進發。

多說無益，褚無量多年來處事經驗告訴他，任何時候，拳頭大的才是硬道理。

城墻上驟然燃起火把。

城衛軍之所以叫城衛，是因他們主要職責，便是守衛一城安危。

他們入軍后的第一課，便是學習守衛這座百年城池，如何守城。

火把被丟下。

馬匹受驚。

五千騎兵拉住韁繩，動作整齊有素地從懷中掏出布條，彎腰將馬匹的眼睛遮掩住。

馬匹怕火，但看不見了，自然就不害怕了。

他們再次緩緩前進。有將近上百步兵抱著一根巨大的木柱，在騎兵的掩護下，朝城門前進。

嗖嗖嗖。

有無數道箭矢從城墻落下。

狄正青指揮有度，手中一根紅色旗幟揮下，又一波箭矢落下。

密密麻麻箭矢落下，騎兵們難免有傷亡，但也是有限的——他們迅速拿起掛在馬背上的盾牌，抵擋住箭矢。馬匹身上披掛著盔甲，可以阻擋住大部分的流箭，但依然有少數箭矢落在馬匹的身上，一時間，馬嘶聲此起彼伏，騎士們加快了速度，咬牙繼續朝前進攻。

終于，那近百名被掩護的步兵，抱著木柱，來到城門前。

咚的一聲巨響。

巨大的木柱，狠狠撞在了城門上。

吱呀……

城門變形，看樣子，頂多不過十下，這城門就要被撞開了。

這個時候，褚無量率領的騎兵部隊，其中有將近五百名騎兵拉開弓箭，開始朝城頭射箭——這就是騎兵的好處，不管是沖鋒還是遠程攻擊，都十分精通。

趙陽后退到安全的地方，聽著城門巨響，心悸不安。

他來自于現代社會，從未經歷過這種陣仗，但是看過不少古裝電視，曾從電視里看到過很多這樣的畫面。

他知道，像這種攻城戰，一般都進行很長時間。

守城容易，攻城難。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僅僅是一個交鋒，對方就已經沖到了城門口，甚至，已經快要把城門破開了。

楊平之來到他身邊。

焦頭爛額的趙陽嘆息道：“長安城是安逸太長時間了，盡管這狄正青是個人才，可城門防守連最起碼的陷阱機關都沒有，剛才我問他，為何沒有滾油啊，投石車啊，或者沾了油能著火的箭矢啊之類的，他卻回敬我一個看待白癡的眼神。”

楊平之瞧見他話語混亂，有些心疼，說道：“不怪他，李元吉將大奉國庫掏空，甚至連城衛軍的餉銀都發不下去，那里有閑錢置辦這些東西……”

是的，原因便是如此。

趙陽說道：“現在說這些晚，不過，等這次戰亂平息，一定要好好發展一下經濟了……帝師那邊準備好了嗎？”

楊平之點頭：“恩，已經準備好，不過，陛下你確定，他能成功嗎？”

趙陽站起身，抬頭望向幾乎要被撞開的城門，瞇眼說道：“帝師一直不出手，估摸著也是在等待這一刻，他身手到底有多高，誰也不清楚，我只記得當年父皇給我提及過一次，說就算有天榜排名前十的高手進皇城刺殺，也無須擔心，因皇城有他。”

楊平之愣住，仔細品味這句話的含義。

天榜排名前十的高手，都不放在眼里。

全都不放在眼里？

這是兩個意思。

難道說，這位罕見出手的帝師，連天榜排名第一的高手都不放在眼中？

……

醉風樓。

老婦和小婢女坐在門口。

門外雨聲漸息。

小婢女面無表情給老婦按摩肩膀，動作熟稔。

一臉舒服表情的老婦，微笑說道：“那老家伙以前老吹噓自己，說什么千軍萬馬，可取敵方將領首級，我沒見過，也是從來不信的。這一次，我倒要看看，這老家伙到底能否做到。”

小婢女動作不停，可眼神卻一亮。

“怎么？手癢了？也想去？”老婦不用回頭，便知婢女想法。

婢女點了點頭。

老婦笑道：“呵呵，知道你閑不住，但城門口太亂，打群架這種事情不適合女孩子，你可以在城內轉轉。”

婢女秀眉展開，笑道：“那我去了。”

“恩，去吧。”老婦拍了拍她的手，說道。

……

城門口。

褚無量被幾十名騎兵圍在中間，一身肥肉亂顫，汗水布滿臉孔。

五千騎兵現在已死傷六百多名，但眼見那城門即將被破開，他知道，只要自己的這群騎兵能沖進城內，那即便再死六百，剩下的三千多騎兵，也足以將這座長安城給踏平。

他在‘領退休證’之前，就是一名優秀的騎兵將領，這些由他親自訓練出來的騎兵部隊，自然也是非凡。

他信心十足。

突然間，幾乎被箭雨覆蓋的城墻上，有一道灰蒙蒙的影子出現。

那道影子穿梭箭雨，迅速翻越墻頭，落在了城外地面上。

褚無量皺眉，剛準備指揮手下騎兵沖去。

卻見那影子落地后，根本不逗留，筆直的朝他的方向沖來。

箭雨仿佛密不透風。

可那道影子卻貓著腰，就像是陰魂，速度極快的穿過這密密麻麻的箭雨，朝他越來越近。

褚無量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