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嶼自凈室沐浴而出,見慕容雪端坐于床榻之畔,便緩步上前,輕聲問道:“怎的還未安歇?莫非還要審閱賬本嗎?”他心中暗自詫異,往昔她見了數字便頭疼不已,時常拿著功課央求他代為完成,何時竟對賬本產生了如此濃厚的興趣?
既然軒轅嶼已言及欲早些歇息,慕容雪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繼續沉浸于賬本之中。其實,她原本也不過是因無所事事才隨手翻閱。然而……她本欲前往凈室,此刻見他即將就寢,心中不禁暗自思量:待會兒她從凈室歸來,難道真要從他身上爬過去不成?盡管她已逐漸適應這種生活,但總覺得此舉頗為不妥。
于是,她輕輕應了一聲,便上榻躺下。軒轅嶼也隨之躺下,二人很快便陷入了同一片寧靜之中。
回想起前兩晚,慕容雪總是睡在外側,無意間侵占了他的領地。今夜,她特意往內側挪了挪,然后仰面而臥,閉目養神。這半年在瀟湘院,她一向睡得香甜,幾乎沾枕即睡。這兩日有軒轅嶼相伴左右,她竟也未曾感到絲毫不適。然而,吳媽卻憂心忡忡,雖不曾明言,但夫妻之禮未行,她總是難以心安。慕容雪自己倒是覺得無所謂,其實當初軒轅嶼提出娶她時,她也曾滿心疑惑,即便他真要報復她,也無需如此大費周章……
然而,事實卻證明,他對她極好,反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還有……他究竟是否喜歡她呢?慕容雪不敢往這方面深想。雖然她與軒轅嶼青梅竹馬,但小時候大多是她纏著他,他被她纏得煩了,才勉強讓她留在身邊。
此刻,慕容雪的思緒忽然飄向了程瓚——她曾經的夫君。程瓚比她年長七歲,溫文爾雅、學識淵博。程老爺子與她祖父乃表兄弟關系,按輩分,她本應喚程瓚一聲叔叔。幼時她對程瓚并無特別之感,只覺他平易近人。然而,在她十二歲那年,一次騎馬之時,馬兒受驚,她險些命喪馬蹄之下,正是程瓚及時出現,將她牢牢攬入懷中。他強勁有力的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腰,她的背脊緊緊貼著他的胸膛,他在她耳畔輕聲安慰:“別怕。”那一刻,她驚恐萬分,但聽到他的安慰,心中的恐懼竟漸漸消散。
正值情竇初開的年紀,遭遇如此驚心動魄之事,加之程瓚才華橫溢、容貌出眾,她不由自主地對他心生愛慕,從此心心念念,難以忘懷。然而,程瓚對她并無情意。他偏愛知書達理、溫柔賢淑的女子,而那時的她,身為榮國公府的四姑娘,驕矜自負、容色無雙,自信總有一天會贏得他的心。然而,現實卻給了她一記沉重的耳光。自她嫁入程府之日起,程瓚便對她相敬如冰,甚至整整五年,都不曾與她有過夫妻之實。
有時她也感到困惑,為何當初程瓚將她視為晚輩時,尚能對她關愛有加,而一旦成了親,卻連一個笑容都如此吝嗇?更令她難以接受的是,他居然那般對她……
慕容雪翻了個身,不愿再想這些往事。然而,她的頭腦卻愈發清醒,半點睡意也無,某些感覺也愈發清晰。耳畔傳來男人平緩的呼吸聲,他應當已經睡著了吧?此刻若將他吵醒,恐怕不太好……但她憋著又實在難以入眠。
再忍一忍?可此刻連子時都未到。
慕容雪用力攥著身下的被褥,小心翼翼地轉過身,蜷縮著身子試圖入睡。然而……還是不行。
身旁的男人終于有了動靜。他抬手輕輕搖了搖床頭的銀鈴。外頭守夜的佩玉聞聲迅速趕來。慕容雪這才從榻上爬起。佩玉為她披上一件外衣,伺候她穿好睡鞋,帶她前往凈室。
從凈室歸來,只見軒轅嶼已穿著寢衣坐在榻邊。倘若他此刻睡著,她確實要從他身上跨過去或者爬過去。難道他是在等她嗎?慕容雪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比早上他親吻她時還要滾燙。她總覺得軒轅嶼太過了解她,仿佛她心中所想,他都能洞悉。
她硬著頭皮再次躺下,將臉朝向里側。床帳緩緩落下。慕容雪靜靜地閉著眼睛。隨后,她感覺到身邊有一具溫熱的身軀將她攬入懷中。他也側躺著,她的背脊緊貼著他的胸膛,二人緊緊相依,姿勢極為親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一下下地拂過她的脖頸、肩膀。她本該入睡了,但后勁處卻傳來一陣酥癢……仿佛他在親吻她,
慕容雪猛然意識到什么,陡然睜開了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今天不太方便。”下午,她的月事悄然而至。
聽完這話,軒轅嶼便不再有任何動作,只是依舊從身后緊緊抱著她。片刻后,他才輕聲說道:“甜甜,我并無此意……”語氣中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慕容雪心中暗自嘀咕。不過,他這話究竟是何意呢?
思忖片刻后,慕容雪才恍然大悟,自己大概是會錯意了。他并無那個意思,是她自作多情了。慕容雪用力將臉埋進被褥里,一時之間也不想再與他說話。
次日清晨,慕容雪隨軒轅嶼一同前往榮國公府——軒轅家。上次三朝回門時,軒轅嶼遠在漠北,是她獨自歸寧。今日前來軒轅家,軒轅嶼下定決心要給她足夠的體面。他緊緊牽著她的手走進軒轅家大門。慕容雪抬眼望著他的側臉,思緒飄回小時候,他也曾這般牽著她的手帶她跨過門檻。轉眼間,已過去這么多年了。
慕容老太太年近古稀,滿頭白發如雪。她穿著一件大紅五蝠捧云的刻絲交領長襖,見到慕容雪非常高興。祖母從小就疼愛她,慕容雪看到她,便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甜甜地叫了一聲:“祖母。
慕容老太太以一種審視而細膩的目光端詳著她的孫女,見她一身裝扮盡顯華貴之氣,與軒轅嶼并肩步入時,更是顯得般配無比。
“祖母安好。”軒轅嶼恭敬地行禮道。
聞此聲,慕容老太太轉過身來,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孫女婿身上,微微頷首。事實上,她從未對軒轅嶼有過好感。而且如今的軒轅嶼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他手段陰狠,權勢熏天,讓慕容老太太實在難以放心將孫女交給他。然而……說到底,他們軒轅家確實對他有所虧欠。
慕容雪站在祖母身旁,又轉身向身旁之人打招呼:“三哥。”
站在慕容老太太右手邊的,是一位身著靚藍色錦鍛棉直裰的高大男子,他面容清朗,正是慕容雪的三哥慕容逕。目前,軒轅家正是由他當家作主。
而慕容逕之上,原本還有慕容述、慕容遇兩位兄長。想當年,軒轅家世代將門,岐關一戰,榮國公慕容庭東與其長子慕容述、次子慕容遇不幸戰死沙場。軒轅家長房因此只剩下慕容逕這一根獨苗。
慕容逕自幼便對讀書毫無興趣,總是渴望能像父兄一樣上陣殺敵。然而,岐山一戰后,慕容老太太痛失長子嫡孫,便堅決反對慕容逕再涉險境,是以他如今只在兵部任職。
慕容逕已近而立之年,經過數年的官場歷練,早已褪去了昔日的頑劣之氣。見到妹妹,他才輕聲喚道:“甜甜。”
隨后,他看向軒轅嶼:“妹夫。”
軒轅嶼回禮道:“三哥。”
此時,軒轅家的女眷和孩子們也一同前來探望慕容雪。慕容雪望著他們,只見大嫂陳氏身邊站著一個高挑清秀的少年,那是她大哥留下的獨子慕容檀,如今已十四歲了。
旁邊那位身著淺杏色襖子、佩戴珍珠耳珰、梳著倭墮髻的美貌婦人,正是她三哥的妻子謝宜貞。她身邊站著兩個孩子,長子慕容栩,已十歲;長女慕容萱,方才八歲。
慕容雪向大嫂和三嫂問好。慕容檀、慕容栩和慕容萱走到慕容雪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禮。
慕容雪笑著點頭回應,慕容萱則走到她面前,拉著她的手笑道:“姑姑,萱姐兒好想你。”慕容萱雖然年幼,卻聰慧過人,十分討人喜歡。慕容雪也非常疼愛這個侄女,便將她拉到身旁道:“姑姑也很想你。”
曾經的她還是個孩子,如今在人前,卻已能擺出長輩的姿態。軒轅嶼站在一旁,看著她微微低頭與慕容萱說話,聲音輕柔細膩,嘴角上揚,眉梢間洋溢著笑意……她似乎非常喜歡孩子。
隨后,慕容逕與軒轅嶼前往廳堂議事。
慕容雪坐在祖母身邊,慕容萱站在她手邊,她這才問祖母道:“祖母,怎么不見椹哥兒?”
椹哥兒是她二哥慕容遇唯一的骨肉。
當初她爹爹和大哥二哥遭遇不幸后,大嫂陳氏一直留在軒轅家,而二嫂董氏卻很快改嫁。畢竟當時她還年輕,祖母也是個開明之人,便讓董氏回了娘家。只是尚在襁褓中的椹哥兒卻被留了下來,一直由大嫂和三嫂照顧。因為年紀最小,所以慕容雪最牽掛的就是這個孩子。
提及慕容椹,老太太怎能不心疼呢?于是她對慕容雪說:“……你也知道椹哥兒的脾氣,小小年紀就不愛與人交流。前幾日不知為何,還和萱姐兒鬧了別扭。”
說起此事,慕容萱也有些委屈。畢竟她才八歲,因母親的話,她總是時不時地去找這個小堂弟玩耍,生怕他孤單寂寞。可慕容椹卻總是不理不睬,讓她屢屢碰壁。不過,她被母親教導得很好,對這個小堂弟始終充滿耐心。然而前幾日她去找小堂弟玩耍時,卻聽到下人們在議論她二嬸嬸董氏的事情,還說小堂弟是個沒人要的孩子。她不服氣地上去理論,可事后慕容椹卻板著臉對她說了一句:“不用你管。”
如此,慕容萱才覺得他太過分,便與他爭吵了起來。
很快,慕容椹的乳母周媽媽就領著他過來了。才虛歲六歲的慕容椹,長得有些瘦弱,穿著一件寶藍色的小袍子,顯得格外小巧。原本像他這樣年紀的孩子,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就像姜國公府的小軒轅瑞一樣,胖嘟嘟又愛笑。可慕容椹的眼神卻顯得有些呆滯,看上去安安靜靜的。
不過,他的眉眼卻像極了她二哥。
在軒轅家長房三兄弟中,若論相貌,生得最好的便是她二哥了。當初董氏出身名門、容貌出眾,是個不愁嫁的千金小姐,之所以心心念念地想嫁給她二哥,也是因為她二哥生得俊朗非凡、文武雙全。
周媽媽牽著慕容椹走到慕容雪面前。這小家伙默不作聲,慕容雪便低頭溫柔地看著他,輕聲說道:“椹哥兒,我是姑姑,不記得了嗎?”
慕容椹緩緩地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依舊沒有言語。
慕容雪心中難免有些失落,老太太見狀便讓周媽媽把慕容椹帶下去。待大嫂三嫂他們也一道回去的時候,慕容雪對老太太說:“……祖母,要不我帶椹哥兒去姜國公府住幾日吧?”
椹哥兒盡管有大嫂和三嫂的悉心照料,但大嫂與三嫂各自也有孩子需要操心,難以將全部精力傾注于他。見他年紀尚幼,性格卻愈發孤僻,這般下去,日后真不知會如何發展。
老太太望了她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道:“這事兒你還得與軒轅嶼好好商量。”即便心中萬般不愿,如今孫女已為人婦,便是軒轅家的人了。
提及軒轅嶼,慕容雪略作思索,覺得軒轅嶼應當會應允。且姜國公府家大業大,多養椹哥兒一人也并非難事。他應當不會如此小氣吧。
談及軒轅嶼,老太太自然而然地要詢問他對慕容雪如何。慕容雪便如實相告:“他待我挺好的。”
方才進門時,軒轅嶼緊緊牽著孫女的手,那小心呵護的眼神,是裝不出來的。老太太心中雖有芥蒂,覺得當初軒轅嶼趁著慕容逕遭難,有趁火打劫之嫌,這門親事也帶著幾分強迫和交換的意味。但如今軒轅家全靠慕容逕支撐,倘若他再有個閃失,那軒轅家可真就完了。因此,那日老太太見孫女跪在自己面前,表示愿意嫁給軒轅嶼時,才勉強點了頭,答應了這門親事。
老太太繼續說道:“……甜甜,若他能既往不咎,真心待你好,你切莫再做傻事,要與他好好過日子。這孩子,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當初我不喜歡他,反而更中意……”說到這里,老太太的話語一頓。
當初老太太更中意的,自然是性情溫潤如玉的程家二公子程瓚,總覺得軒轅嶼的性子太冷,讓人放心不下。可事實證明,是她看走了眼。
此刻提及程瓚,慕容雪的表情依舊波瀾不驚。想當初,嫁給程瓚也是她費盡心機。然而程瓚對她除了對晚輩的關愛,并無其他情愫。慕容雪凝視著老太太的眼睛,說道:“祖母,孫女都明白。”
從老太太這里出來后,慕容雪就在外面遇到了三嫂謝宜貞。
謝家女兒皆是溫婉可人。謝宜貞比她年長五歲,身形清瘦,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慕容雪上前親切地喚道:“三嫂。”
謝宜貞望著慕容雪,微笑著說道:“瞧著你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說著,她的眼眶便微微泛紅,拉著她的手道,“倘若因我而害了你一生,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初慕容逕身陷囹圄之時,是謝宜貞想出辦法,讓慕容雪去找軒轅嶼。那時,也只有軒轅嶼能救慕容逕了。然而慕容逕從小就極為疼愛這個妹妹,知曉此事后,對謝宜貞大發雷霆。轉眼半年已過,慕容逕 still無法原諒妻子。
她三嫂向來是個心地善良之人,當初她三哥吊兒郎當、孩子氣十足時,也只有溫婉沉穩的三嫂能包容他。慕容雪安慰道:“你不要這樣,我現在過得很好。”
她自然是看到軒轅嶼待她極好,否則慕容逕又怎會原諒她呢?謝宜貞用帕子拭了拭眼淚,勉強笑道:“是我失態了,讓你見笑了。”
慕容雪自然說無妨,隨后道:“可是我三哥還在生你的氣?我待會兒就去勸勸他,讓他向你道歉。”
謝宜貞連忙道:“沒有,你不要去說。”
慕容雪不愿他倆因自己的事情而心生嫌隙,她三哥待她已經夠好了。等軒轅嶼來找她時,慕容雪便與他商議起椹哥兒的事:“……我二哥從小就對我極好,椹哥兒是他留下的唯一骨肉,我不能看著他繼續這般下去。帶他回去后,他的吃穿用度,我都用自己的私房錢來承擔,您看這樣可以嗎?”
軒轅嶼神色淡然,很快便道:“我沒有什么意見。只是眼下快過年了,椹哥兒終究是軒轅家的孩子,就讓他在這兒過個年吧,咱們年后再帶他回府住一段時間。”
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時。
慕容雪很快便露出笑顏:“那好,我待會兒就去跟祖母說。”
她看上去非常高興,比嫁給他那會兒,他掀開大紅蓋頭時見到的模樣要高興得多。她的心里總是裝著那么多人……軒轅嶼忽然感到有些不適,移開目光,望著院子里盛開的臘梅,沉默不語。
回去的馬車上,慕容雪才想起,適才她三哥和軒轅嶼去廳堂時,不知可有與他交談些什么。她三哥那般脾氣,雖說現在看上去沉穩多了,但骨子里還是個急脾氣,一點就著。
當初她要嫁給軒轅嶼時,可沒給軒轅嶼什么好臉色,嘴里盡說他殘害忠良、沒有人性。
今日……她三哥應該不會說這種話吧?
慕容雪小心翼翼地偏過頭看他。他眉眼清俊,看不出是什么情緒。她也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慕容雪動了動唇,想問問,但看他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她掀開馬車側簾看了看,只見街道兩邊熱鬧非凡,前面便是玲瓏齋了。玲瓏齋的點心極為美味,慕容雪從小吃到大,如今細細算來,已經有五年沒有嘗過了。她忽然轉過頭,對著軒轅嶼道:“能停一下嗎?我想買些東西。”
軒轅嶼瞧著這地方,心中已然明了,便陪她一同下車。
慕容雪買了幾樣她最愛吃的糕點,又給嶸哥兒、嫙姐兒他們也買了一些。待看到粽子糖時,慕容雪便笑道:“這個也給我包一些。”
軒轅嶼的目光落在那一碟粽子糖上,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遙遠的幼時時光。那時,她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總是纏著他,非要和他一起待在書房里,陪著他一同沉浸在書海之中。她的年紀尚小,活潑好動,根本坐不住,于是便搬了一個小巧的椅子,緊緊挨在他的身邊,一會兒動動這兒,一會兒摸摸那兒,仿佛有使不完的勁兒。
為了讓她能夠安靜下來,他想出了一個妙計。在書桌前,他特意擺放了一碟色澤誘人、香甜可口的粽子糖。每當她又開始蠢蠢欲動時,他便左手執著書卷,右手則從容不迫地拿起一顆粽子糖,輕輕地喂到身旁那個滿臉稚氣的小女娃嘴里。果然,有了這甜蜜的誘惑,她便立刻變得安靜下來,一雙大眼睛閃爍著好奇與喜悅的光芒,全神貫注地注視著他手中的書卷。
……那段時光,是如此的美好而寧靜。只要一小碟粽子糖,她便能乖乖地陪著他度過一個又一個悠閑的下午,兩人的身影在書房的陽光下交織成一幅溫馨的畫面。
想到這里,軒轅嶼的眉眼間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起來,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多買點吧。”他輕聲說道,語氣中充滿了對那段美好時光的懷念與珍惜。
慕容雪聞言,不禁微微側頭看向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也要吃嗎?然而,當她看到他那溫柔而堅定的眼神時,心中的疑惑瞬間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感動與理解。于是,她微笑著點了點頭,手腳麻利地包好了點心和粽子糖,準備出門。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綠色小袍、帶著瓜皮小帽的小男娃忽然闖入了他們的視線。他一路小跑,來到了慕容雪的面前,親切地抓著她的衣袖,仰頭望著她,甜甜地喊道:“……二伯母!”那稚嫩的聲音,如同春風拂面,讓人的心頭涌起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