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夢步履沉重地走進一家簡陋的小餐館，點了一碗最便宜的面條后，疲憊地坐在角落。桌上的木紋裂痕清晰可見，她愣愣地盯著那些雜亂無章的線條，仿佛自己的人生也如同這破損的桌面般布滿裂隙，無從拼接。

就在她發(fā)愣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將她從混沌的思緒中拉回：“小夢？真的是你？”

她猛然抬頭，看見一張久違的笑臉。趙晴——她的初中同學，曾經(jīng)的摯友，如今帶著燦爛的笑容站在她面前。

“小夢，這么久不見！你怎么在這里？是在找工作嗎？”趙晴滿臉欣喜，毫不掩飾她的關切。

李念夢微微垂下眼，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嗯，還沒找到……”

趙晴的熱情讓她有些無所適從，甚至有些羞愧。趙晴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情緒，便笑著岔開話題，聊起兩人曾經(jīng)的學生時代。趙晴的爽朗笑聲如同陽光穿透烏云，竟讓李念夢感到久違的輕松。

忽然，趙晴興奮地說：“對了，我認識一家工廠的主管，他們最近在招人！要不要我?guī)湍銌枂?？?

“真的？”李念夢的眼睛亮了亮，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趙晴點點頭，爽快地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臉上露出輕松的笑容：“喂，李哥啊，我聽說你們工廠最近……”

就在餐館的另一端，希兒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她白皙的指尖在虛空中輕輕一劃，一道微光自她指間消散。幾乎在同一時間，那邊的電話突然信號中斷，刺耳的忙音回蕩在餐館的喧囂中。

趙晴皺起眉頭，又試了幾次，但每次電話剛接通便自動掛斷。她無奈地搖搖頭，歉意地對李念夢說道：“不好意思，小夢，今天電話信號好像有點問題。我改天再幫你聯(lián)系吧！”

李念夢勉強笑了笑，心中升起的那點微光卻已然黯淡。

當晚，李念夢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出租屋?；椟S的燈光灑在滿是雜物的房間里，四周靜得只剩下她的呼吸聲。她坐在床邊，將頭埋進雙手中，低聲喃喃：“為什么總是這樣……”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房間墻上的鏡子里，希兒的影像若隱若現(xiàn)。她滿意地注視著李念夢無助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越是有希望，摔得才越慘?？上В@還只是個開始?！?

寒風呼嘯，街道上車水馬龍，李念夢騎著電動車穿梭在人群中，緊了緊已經(jīng)開裂的外套拉鏈。她的眼睛有些干澀，昨晚在咖啡店兼職到凌晨三點，回到出租屋還沒睡幾個小時就被外賣的派單鈴聲叫醒。沒有選擇，她只能咬牙接單。今天，她得先趕去將一份外賣送到市中心某家寫字樓。

來到寫字樓門口，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衣著講究的中年男人，他掃了一眼外賣袋，不耐煩地皺起眉：“怎么送得這么慢？知道我們會議快結束了嗎？”

李念夢低聲道歉：“對不起，是路上堵車……”

男人冷哼一聲：“這種借口就別說了吧?！闭f完，他狠狠甩上門，“差評伺候！”

電梯里，李念夢拎著空的保溫箱，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明明她已經(jīng)拼盡全力，卻總是換來這樣的對待。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是下一單的通知。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擦去額頭的汗水，推著電動車再次出發(fā)。

一天的工作結束后，李念夢趕到咖啡店，換上服務員的圍裙開始她的晚班。盡管身體疲憊不堪，她依然努力擠出笑容，招呼著每一位客人，熟練地端咖啡、擦桌子、清理地面。夜深了，店內的顧客漸漸減少，李念夢終于可以松口氣，卻被店長叫到了一旁。

“李小姐，能聊兩句嗎？”店長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嚴肅。

她心里一緊，小心翼翼地問：“怎么了？”

店長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最近有人舉報你有過拘留記錄，這對店里的形象和顧客體驗有影響。公司決定……終止與你的合作。”

李念夢如遭雷擊：“可是，我的工作沒出過問題??！我很努力……”

“抱歉，但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工錢一會發(fā)你微信?！钡觊L沒有多說，轉身離開，只留她一個人站在原地。

夜晚的街道冷清，路燈散發(fā)著昏黃的光。李念夢拖著步子回到出租屋，屋內雜亂的物品仿佛映襯著她凌亂的生活。她坐在床邊，將頭埋進雙手中，低聲喃喃：“為什么總是這樣……”

祖父臨終前的面容突然浮現(xiàn)在腦海中，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帶著慈祥的微笑：“小夢，無論遇到什么，都不要放棄?！?

她擦去淚水，打開桌上的筆記本，開始重新規(guī)劃求職計劃。剛寫下幾個公司名字，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屏幕上顯示著一個熟悉的名字——趙晴。

“小夢，現(xiàn)在有空嗎？”趙晴的聲音傳來，“上次提到的工廠，主管說可以再安排一次面試，你明天要不要去試試？”

李念夢遲疑了片刻，隨后用力點頭：“好，謝謝你?！?

清晨，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在李念夢的臉上。她穿上那套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黃的正裝，對著鏡子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有精神些。今天的面試，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機會之一。她打心底里感激趙晴的推薦，同時也對未來抱有一絲期待。

工廠位于市郊，周圍環(huán)繞著低矮的居民樓和零星的廢棄建筑?？諝庵袕浡I(yè)廢氣的味道。李念夢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那扇生銹的鐵門。

趙晴早早站在門口迎接她。趙晴依舊是那副熱情的模樣，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但那笑容里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偽。

“小夢，快來，這次面試肯定沒問題，我和主管打過招呼了。”趙晴拉著她的手，語氣親切，卻隱隱透著幾分急促。

走進辦公室，李念夢敏銳地感到氣氛不對。主管是個中年男人，臉上堆滿了油膩的笑容，眼神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打量。

“你就是趙晴介紹來的李念夢？”主管翻了翻簡歷，語氣帶著輕蔑，“看著挺老實，就是這臉上的傷疤嘛……有點礙眼啊?！?

李念夢心頭一震，拳頭下意識地握緊，但仍努力平靜地回答：“主管，這絕不會影響我的工作能力。”

“呵，能力重要是重要，但這工作啊，也講究看人順不順眼。”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身體向她靠近。

趙晴在旁邊低聲說道：“小夢，別太較真，主管人其實挺好的，只要聽話點，肯定能留下?！?

“聽話點？”李念夢警惕地看向趙晴，隱隱覺察到不對勁，“趙晴，你什么意思？”

趙晴卻低下頭，裝作沒聽見。

“你呀，真是不懂事?！敝鞴苷酒鹕恚叩嚼钅顗羯砼?，用一種惡心的語氣說道，“我這人向來寬宏大量，只要你能懂點規(guī)矩，這面試就能直接通過?！?

李念夢臉色一冷，猛地后退一步：“請自重！”

“自重？”主管嗤笑一聲，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危險的笑容，“你以為你是誰？一個帶著疤痕、坐過牢的女人，也敢在我面前裝清高？”

趙晴這時終于開口，語氣中帶著不耐煩：“小夢，這社會哪有那么干凈的事？你別不識抬舉，這可是好機會！”

“你……”李念夢愣住了，目光中滿是失望和憤怒，“趙晴，你竟然……”

趙晴冷哼一聲：“別怪我，誰讓你活得這么低微。你以為有選擇的權利？”

緊接著辦公室的門突然被反鎖，是趙晴做的，主管露出得意的笑容：“門已經(jīng)鎖上了，今天你別想出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念夢后退一步，聲音里已經(jīng)藏不住顫抖。

“呵，我想干什么？”主管緩緩靠近，語氣輕浮，“你別不識抬舉，這種機會，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他忽然伸手抓住李念夢的手腕，用力將她按在墻上。李念夢試圖掙扎，但對方的力氣遠遠超過她，冰冷的墻壁傳來刺骨的寒意，壓迫感像潮水般涌來。

“放開我！”她奮力掙扎，試圖用膝蓋頂開對方，但對方顯然早有防備，另一只手牢牢控制住她的動作，冷笑著俯視她，“別浪費力氣了，乖一點，不然……”

李念夢感到一陣絕望，身體被死死鉗制，力氣漸漸耗盡。趙晴站在一旁，面露猶豫，卻始終沒有上前阻止，反而嘟囔了一句：“小夢，別鬧了，聽話就好，干嘛非要把事情搞得這么僵？”

聽到趙晴的話，李念夢的心猛地一沉，胸口像被重錘擊中般疼痛。她原以為自己還擁有一絲信任與支持，卻發(fā)現(xiàn)連這個曾經(jīng)的朋友也站在了對立面，她對這位曾經(jīng)的好友徹底死心了。

眼看主管的臉越靠越近，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從李念夢的內心深處涌了上來，沖破了恐懼與無助的藩籬。就在主管以為她已經(jīng)認命時，李念夢猛地一扭頭，咬住了他的手臂！

“??！”主管吃痛松開了她的手，李念夢趁機抄起桌上的煙灰缸，狠狠砸向對方的額頭。

“你這個瘋女人！”主管捂著頭，血順著額角淌下來，痛得大聲怒罵，“趙晴！愣著干什么，攔住她！”

趙晴被這一幕嚇傻了，腳步僵在原地，沒有上前。李念夢瞪了她一眼，眼神中滿是憤怒與失望：“趙晴，你還要幫這種人？”

趙晴喃喃道：“小夢，你這樣……不就是自毀前程嗎？”

“呵，自毀前程？”李念夢冷笑，“幫你們這種人做事，才是真正的自毀！”

她迅速拾起主管掉在地上的鑰匙，打開門沖了出去。

遠處的陰影里，希兒注視著這一切，目光中透著冷峻與厭惡。

“可笑的人類。”她輕聲自語，聲音低沉冰冷，“竟妄圖用這樣的手段來玷污我的藝術品?！?

她輕輕抬起手指，指尖浮現(xiàn)一絲淡淡的光芒，隨即消失在空氣中。李念夢原本絕望的內心似乎被注入了一股莫名的力量，那是希兒對她的隱秘干預。

“有趣的靈魂，不該被這些骯臟的爬蟲踐踏?！毕旱穆曇魩е唤z隱隱的惱怒，但很快她的神情又恢復了冷漠，“李念夢，你的掙扎讓我感到有趣，但人類終究只是人類?？纯串斠允ヒ磺械臅r候你還能不能再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