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以后,青云家的那只金毛犬土豆,也永遠地離開了他。
最后一天,它獨自趴在池塘邊,一動不動,眼睛凝望前方。青云一開始還以為它只是走累了,趴下歇息。他像往常一樣,把它牽回屋子。
晚上,土豆邁著蹣跚的步伐,到各個房間走走,抬頭看看大媽,看看青云,再走回自己的窩里。
第二天一早,大媽發現,土豆的身體已經僵直了。
自從大伯去世后,大媽的念叨比以前少了。她不再催著青云去組建家庭,而是讓他多注意身體,不要多想。青云也同樣叮囑大媽,如果在農村待得無趣,可以多去耀祖家住住,多陪陪小凱,心情也會愉悅些。
大媽和青云好像都意識到了,不論是觀念的固化,還是認知的局限,試圖去說服對方接受自己的觀點,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農村已經沒有了朝氣,不管是想透了,還是妥協了,青云對未來都沒有更多的念想。他說我說的對,如果不去思考,就無所謂人生的意義。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卻,忽然而已。”不要為難自己,不要勉強自己,活出自己最真實的模樣,才不枉來這一遭。還有什么比真實而自由的活著更值得去追求呢?
我也不知道我的將來會怎樣,等圖圖長大了,成年了,他可能也會遠離我,去奔赴他的前程。我會不會跨過那條支流,重新踏上那片土地,圍出一個院子。那時,我的左鄰右舍,是幾個捧著碗,聊著家長里短的人,還是殘垣斷壁和蔥蔥郁郁的青草。
后來,有人曾問我,鄧斌到底有沒有跳江。我沒有聽到確切的消息,只要他沒有重新出現,就無從考證。幾千公里的長江,每年都會打撈出很多沒有名字的尸骨,也無人認領。
其實,自從那次宴席以后,我都沒有聽到過有人再聊起鄧斌。還有張寡婦的事,也無人問津了。在坤三出來之前,她就離開了這個村子。坤三出來之后,更沒人敢去打探了。
再說,不管多大的事,都經不住歲月的風一直吹。像沙漠里古老的石像,被風雨侵蝕,慢慢也會變成沙粒,與那漫無邊際的沙塵混在一起,被人們徹底遺忘。
2024年12月25日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