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查到了。”

派去查找真相的人進大殿第一件事就是向沈玉玦稟明情況。

沈玉玦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便放下簾子朝外走去，楚猶人跟在她身后。

“是南蠻的東庸余孽化為一個叫紫蕓的宮女混進了皇宮，想要對您下手。”

沈玉玦默默找了個位子坐下，微微頷首，旁邊的人立即懂得了她的意思。

須臾，那位叫紫蕓的宮女被帶了上來。

“你確定只有她一人？”

沈玉玦接過楚猶人倒的茶，手指摩挲著杯蓋。

小宮女雖然在宮里埋伏了許久，也是第一次見到皇帝本人，用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朝問話的沈玉玦吐了口水。

“要殺就殺，哪來那么多廢話。”

沈玉玦當了這么多年皇帝，還是第一次有人公開跟自己叫板，猛地笑了。

“你笑什么？”見她這樣，小宮女臉上有些掛不住。

沈玉玦收起笑恐嚇她：“嗯，不光要殺，朕還要五馬分尸。”

“你，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沈玉玦不以為然喝了口茶。

“我皇兄不會放了你的！”

聽到對方自報家門，沈玉玦沉思下來。

“你是東庸七公主？”

楚猶人從未見過這樣的沈玉玦，在聽到對方的話時，她眼里的恨意像刀片般鋒利起來。

東庸三皇子段淮安，七公主段云歇，是沈玉玦當年滅南蠻時心中一大憾，也為以后大鄴岌岌可危的統治埋下了隱患。

楚猶人看向沈玉玦。

這些，從她的表情來看她都是知道的。

“是又如何？”段云歇明顯不把這句話當回事。

沈玉玦聲音淡淡的，沒有把她放在眼里。

“朕知道了，把她帶下去。”

想著床上的太傅醒了沒，所以并不過多將注意力放到她身上。沈玉玦只讓人把段云歇帶下去，盡快查出其余余孽的下落。

楚猶人深知，經過這一次想必大鄴會更加謹慎，女帝雖暫時擺脫了危機，但更大的危機還在后面。

“東庸埋伏了這么久，不會這么善罷甘休的，或許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突破點需要我們發現。”

【你倒是很聰明。】

聽到系統的夸獎，楚猶人不置可否。

“上次，有什么獎勵嗎？”

但是這次，回答她的只有無邊的沉默。

楚猶人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不可思議道：“沒有獎勵？”

【……】

楚猶人開始思考人生。

根據原本結局，幾天后沈玉玦揪出幕后真兇與太傅有關，兩人心生嫌隙，他直接下毒毒死了女帝。

這么狠的嗎？

她略微想了想。

她雖然常在沈玉玦身邊，和太傅卻不熟，更別提接近東庸國的人。

這兩點，自己都無從下手。

也許……

楚猶人靈機一動，想到了系統說的可以通過主線副本進入副本世界找到其提供的線索。

“副本世界，也包括以前發生過的事嗎？”

話音剛落，代表著系統的藍光再次出現。

【可以，你需要在真相查出來前回到這里。】

楚猶人恍惚了一陣，一扇門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她沒有猶豫。

自此，通往非現實世界的大門徹底打開。

……

九年前，大鄴，云城。

元成六年，槐帝逝，舉國喪之余全民哀悼。

太子沈鴻得重病，于辰時歸于東宮。

六月，國變。

由慎王藏王發動的政變兩敗俱傷。

長公主沈玉玦統率禁軍二十八萬入城，一舉拿下二王，暗尋遺落民間的皇子血脈。

月底，扶持民間皇子沈聽上位。

長安一年，新帝聽長公主言恩威并行，沈玉玦作為治國長公主臨朝。

那時的沈玉玦，是大鄴最尊貴的公主。

沈玉玦在宮人的引領下前往重明宮，看到她們一路都低著頭不敢看她，她嘴角上揚，嘲諷地露出一絲弧度。

原來……她竟這般讓人怕么？

轉念一想——

即使先帝不在，她依然是大鄴集萬千寵愛與繁榮一身的長公主。更何況，經歷了那些事，她們怕自己也正常。

繞過長廊，終于瞧見牌匾上赫然的三個大字。

重明宮。

這是父皇在世時親筆題名，而現在重明宮內傳來被壓低的咳嗽聲，她才忽然意識到什么。

是了，父皇早已不在，住在里面的是她的親弟弟。

“陛下怎樣了？”

少帝身子弱，都是知道的。

聽到她問話，小宮女抬頭，但在觸到她的目光后連忙低下。

“情況不太好。”

沈玉玦推門而入，滿屋子的熏香氣息撲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陛下可好多了？”

羸弱的少帝斜倚在床上，一聽聲音便知是她，于是直起身子。

沈玉玦上前握住他的手，但也只是幾秒后便在他回握住她時又收了回去。

少年垂下眼瞼：“多謝皇姐關心，我好多了。”

他抬眼看她，卻發現她也在望著自己。

沈玉玦很快收回目光：“你好好養病，我會給你尋天下最好的名醫。”

沈聽低下頭，不知在思考什么，再抬頭時，臉上有了笑意。

“我知道的，這段時間就麻煩皇姐代理政事了。”

沈玉玦也笑了，雖然明眼人都知那笑未抵達她的心里。

“你我之間，還說什么麻煩不麻煩呢。”

此后長公主處理國事一個月，皇帝的病情愈發好轉。能下床之際，沈聽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沈玉玦。

“宮中誰不知坐在龍椅上的陛下只是位吉祥物，偏偏將軍還要去惹那位真正的掌權者。”

沈聽赤裸著雙腳跑到她的殿里，卻因宮人說話的聲音停下了腳步。

“說得也是，長公主當年滅南蠻、屠鹽城，哪個不是出乎至極。可惜了王將軍非要去招致那殺身之禍。”

“再者，我看王將軍也未必是因為真心想要陛下掌權。”

“你的意思是？”

“他素來與長公主有怨，不滿長公主有如此大的能力。也許他只是不想要長公主掌權而已，未必是真心想幫助陛下。”

“那你們猜猜，陛下能活到多久？”

率先有人捂住了上一個人的嘴，叫道：“你瘋了，這樣的話也能說出口。”

方才還熱鬧的殿內安靜下來。

晚間，沈玉玦終于來看沈聽。

她眉間隱約可見的疲憊，但在踏進主殿時，還是擠出了笑容。

她已經半個多月沒來了，沈聽也明白她是真的很忙。

這次的熏香不同以往，沈玉玦進門前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