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火燒應天驛
- 欲喚名臣滿朝,偏來紅顏禍水?
- 作家PcImjd
- 1545字
- 2025-02-13 23:31:20
“何珅小子未免太過分了!”
龍泉青瓷盞在方磚地上炸裂的脆響,
驚得工部(南直隸)藏書閣梁間的燕子撲棱棱亂撞。
十三個緋袍官員縮在書架陰影中;
銅壺滴漏的聲響混著戶部郎中(正五品)鄭淮安被嚇的粗喘,
在這梅雨季里發酵成粘稠的恐懼。
工部侍郎(正二品)王儉摔完茶杯后,又抖開染血的絹帛,
宣德八年工部河工賬冊的霉味混著血腥沖進鼻腔。
“昨日那小賊又送來這個...”
枯瘦的手指劃過“石料采買”的朱批,絹角半片帶血的字跡——
正是上月“失足落井”的河道管理張奉的遺物。
刑部主事(七品)陳延年突然開口:
“那何珅拿著正統十四年秋決的卷宗...”
陳延年停頓一下,喉頭滾動似吞了炭火:
“他竟知道我等收過瓦剌細作的贖命銀!”
“這不是大事。”
南直隸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文(從二品)拄著犀角杖挪進暗室。
這位歷經永樂、洪熙、宣德、正統、景泰五朝的老臣,枯枝般的手指在一本《皇明祖訓》上叩擊:
“景泰元年黃河改道,工部用秸料代石料筑堤的舊賬...”
王文說到這里也劇烈咳嗽了起來:“可要命得多!”
鄭淮安霍然起身:
“王部堂說得輕巧!”
他抄起銅燭臺砸向書架,火焰在《宣宗實錄》抄本上蔓延:
“那姓何的小子連我亡妻嫁妝里的地契暗紋都摸清了!
誰能想到堂堂錦衣衛,皇命欽差,入了應天府竟干偷雞摸狗,騎墻聽門頭的事!
上月扣在龍江船廠的暹羅木料...”
“這樣下去不行,也不知道京師哪里找來的這沒有根底的小子,幾番功夫便把咱們的把柄都捏在手里
既然這小子貪得無厭,不能拉攏收買,那就要用另一種方式讓他閉嘴。”
“他可是欽差,數日前剛領過圣旨和寶甲,沒有若是動手……就不能留下任何痕跡…各位想仔細了……”
……
又過了一日,秦淮河飄著《白兔記》的唱腔,鄭淮安卻在畫舫底艙發抖。
二十口樟木箱里的暹羅貢米正在霉變,每袋米下都壓著“通敵”字樣的認罪書。“那廝怎知我曾與也先部將的私貿...
鄭淮安猛然掀翻酒桌:
“干了,今夜子時,把應天驛站燒成白地!”
入夜,應天府一座大官宅邸,
書房燭火“噼啪”爆開燈花,墻上人影張舞牙爪地晃動。
王儉突然從袖中抖出張染血的紙片:“這是今晨驛馬送來的”。
紙上歪歪扭扭寫著“戌時三刻“四字,落款處蓋著半枚模糊的魚形印鑒。
王文瞳孔驟縮——這正是江寧織造私用的密信印鑒。
“城南驛館今夜當值的驛丞,是本官表侄。”
王儉枯枝般的手指緩緩撫過腰間魚袋,
“戌時三刻,驛卒會往馬廄送二十捆新草料。”
他說到“二十捆”時,特意加重了語氣。
一側的下人突然起身推開博古架,
露出墻內暗格中整整齊齊碼著的二十個油紙包,每個都有水桶大小。
……
難得今日應天無雨,應天驛里,和珅倚不知道從誰那里敲竹杠來的黃花梨躺椅上,指尖捻著顆夜明珠把玩。
放下夜明珠,又展開泥金折扇,輕敲案幾上宣德爐的爐耳三足,忽然笑道:
“小張,你說這三足鼎立的道理...”
他瞥向窗外東南角微動的竹影:
“在應天府可還作數?”
小張躬身道:
“何大人,戌時的密報。”
和珅一怔,就著珠光掃過信紙,忽然輕笑出聲:
“鄭淮安當真要湊十萬兩?”
他將夜明珠拋起又接住,珠光在空中劃出瑩藍弧線,
“告訴小李,明日巳時帶人去抄了姓韓的府后宅那株百年羅漢松。”
說著用指甲在“羅漢松”三字上劃出深深刻痕。
話音未落,東南角馬廄突然傳來烈馬嘶鳴。
幾乎同時,小李破窗而入,手中還攥著半塊桂花糕:“不好了,走水了!”
他肩頭落著幾點火星,衣擺燎已被烤出焦痕。
濃煙順著雕花木窗縫隙涌入,
三人沖出房門時,整個驛館已陷入火海。
燃燒的梁柱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熱浪卷著火星撲在臉上。
小張揮刀劈開迎面射來的三支弩箭,火星在刀鋒上迸濺如星:“掩護何大人先走。”
他反手擲出腰間匕首,暗處立時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
卻見十丈外巷口閃過幾道黑影打開油紙包揮灑著什么;
頓時火勢變得更大,熱浪滾滾將驛站包圍,火星點燃了草垛,又似乎燃爆了什么;
一聲巨響,黑煙和火蛇沖天而起,整個驛站內頓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