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六
- 同時穿越:全是地獄開局
- 金鎊速來
- 2383字
- 2025-05-11 21:08:41
暮色四合,天際最后一縷殘陽即將被黑石山的輪廓吞沒。
王墩頭佝僂著背,在土屋的灶臺前攪動著一鍋稀薄的野菜湯。
渾濁的湯水里漂浮著幾片蔫黃的葉子,摻雜著發硬的粟米。
他時不時抬頭,透過破舊的木窗望向遠處黑沉沉的山影,眉頭緊鎖。
“怎么還不回來......”他低聲念叨著,手里的木勺無意識的在鍋里劃著圈。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吆喝聲,王墩頭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亮。
他匆匆放下勺子,幾步跨到門口,探頭向外望去。
山道上,一男一女正扛著鋤頭和菜籃,興高采烈的朝墩臺走來。
男人身材瘦削,但步伐穩健,女人則挽著袖子,菜籃里裝滿了野菜和野果。
“亮子!周嫂!”王墩頭喊了一聲,聲音里透著幾分苦澀。
王亮抬頭,咧嘴一笑,“爹!今天運氣不錯,挖到不少苦菜,我午時還在河里摸了條一斤重的大魚。”
周氏擦了擦額頭的汗,也跟著笑道:“山腳那片洼地沒被野豬糟蹋,野菜長得旺哩!”
王墩頭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心里的憂慮稍稍緩解。
他快步迎上去,接過菜籃掂了掂,滿意的點點頭:“好,好!今晚又能添點東西了。”
王亮卸下鋤頭,拍了拍身上的土,見老爹表情有些不對,不解道:
“怎么了爹?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王墩頭神色一滯,檢查野菜的動作停頓了下來。
“先弄飯,之后我和你們說。”他咳嗽兩聲,朝著廚房走去。
王亮撓了撓腦袋,看向周氏,不解道:“嬸娘,我爹這是怎么了?”
他面露憂色:“該不會是病了吧?”
周氏搖了搖頭,勸慰道:“你爹不是這種不知輕重的人。”
像王墩頭這種駐守七八年的老敦軍,不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也懂得些醫藥之道,腦子里記了不少土方子。
如果病了,第一時間就應該告訴他們,然后抓緊山上采藥。
隱瞞不報,小病拖成大病,最后拖成時疫,那才真是害人害己。
不過話雖如此,周氏也確實有些放心不下,于是支開王亮,一個人走入廚房。
她接過王墩頭手里的活計,壓低聲音問道:
“王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墩頭坐在矮凳上,粗糙的雙手捧著缺了口的陶碗,碗里的熱水早已涼透。
他嘆了口氣,皺紋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更深了:“前幾天,我接到文書,有個總旗犯了事要來我們墩臺服役。”
“啊?”周氏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中的木勺‘啪’地掉進鍋里,濺起幾滴滾燙的菜湯。
她顧不上擦拭手背上的紅痕,急切的問道:“他多大年紀?也是武夫?”
王墩頭點點頭,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憂慮:“是個年輕人,二十來歲,押他的都是煉精期士卒,還配備勁弩,至少煉精巔峰。”
周氏的手不自覺地抓住胸前的衣襟,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她左右看了看,盡管廚房里只有他們兩人,可他還是把聲音壓得更低:“他沒看見小楊吧?”
“沒有,”王墩頭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疲憊的慶幸,“我把他糊弄進山里了。”
周氏長舒一口氣,但眼中的憂慮并未消散,“小六什么時候能回來?”
王墩頭繼續搖頭,眼中的疲憊更深了,要是小六在,他也就不至于這么憂愁了。
灶臺里的柴火噼啪作響,火光在兩人臉上跳動,映照出同樣焦慮的神情。
“那個總旗...”周氏猶豫了一下,“他是為什么被發配來的?”
王墩頭苦笑一聲:“軍械失竊,瀆職罪。”
他頓了一下道:“聽說還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特意調到這里的。”
周氏心跳得更快了。
在她的認知中,得罪大人物的不是瘋子就是狂人,而這兩種人,無論哪種都不好相與。
“我們得小心,”周氏喃喃道,“萬一他發現...”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王墩頭和周氏同時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
“是小六回來了?”周氏急切地問道,已經轉身向門口走去。
王墩頭放下陶碗,動作比平時敏捷了許多:“看樣子一切順利。”
兩人快步走出廚房,夕陽的余暉灑在破敗的墩臺上。
遠處塵土飛揚,一個騎馬的身影正朝這邊疾馳而來。
塵土飛揚中,那匹棗紅色的戰馬越來越近。
馬背上的身影身形矯健如豹,小麥色的肌膚在落日下泛著健康的光澤。
他身著一件略顯寬大的皮甲,甲片上還帶著幾道新鮮的血痕,顯然剛經歷過一場搏斗。
少年猛的一勒韁繩,戰馬前蹄揚起,穩穩停在墩臺前。
他利落的翻身下馬,動作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
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個子不高但渾身精瘦有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明亮的眼睛,在沾滿塵土的臉上熠熠生輝,如同星辰。
“王叔,周嬸!”
小六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他解下背上的牛角長弓,隨手拋給迎上來的王墩頭,“幸不辱命,換到鹽巴和布匹了。”
王墩頭接過長弓,望著少年身上的血跡,眉頭微皺:“遇到麻煩了?”
小六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幾個不長眼的家伙。”
他拍了拍馬鞍上掛著的布袋,“都在這里,一點兒沒少。”
偏遠墩臺遠離上級,加上軍官長久不來巡查,是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部分墩軍甚至會劫掠附近百姓甚至盜挖屯田。
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規矩。
為了賺錢,一些膽大的商隊會帶著物資和糧食前往偏遠墩臺,向這里的墩軍換取妖獸皮毛和珍貴草藥。
墩軍也需要這些商家運送貨物,以此規避衛所百戶,千戶的克扣,所以只要不是實在活不下去了,他們不會做出襲擊商隊的舉動。
不過墩軍內部就無所謂了。
報個“擅逃”或“敵襲”,敷衍了事過去就行了,基本沒有巡查官員愿意追究這種事情。
由大量流民和罪犯組成的墩軍,“江湖化”是必然現象。
王墩頭見小六確實沒事,提著的心稍稍放下,感覺手肘被人碰了一下,于是猶豫一番后,還是咬牙將新人抵達墩臺的事情說了出來。
小六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咬牙道:“不怕,他要是敢胡作非為,我的刀可不長眼!”
“還是小心點,”王墩頭道,“能從鎮撫司大牢全須全尾走出來的,沒有易于之輩。”
小六認真點頭,“這段時間我值夜會注意那人的動向。”
王墩頭道:“帶著亮子一起。”
“不行,那太危險了。”小六一口拒絕。
王墩頭道:“放心吧,武器裝備我都藏起來了,那人手上只有一把匕首。”
小六聞言,眉頭放松了少許,思索一會兒還是答應了下來。
王墩頭笑著道:“也不用那么緊張,或許那人不錯,不會鬧到那一步。”
小六撇了撇嘴,對此不以為然。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比起相互試探,他個人還是偏向先發制人,一勞永逸解決對方。
嗯,前提是他打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