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請稍后再撥……”

“這個他嗎的宋詩甜的死哪去了？”

房間內門窗緊閉，一個穿著淡灰色西裝的男人罵了一句，掛掉了電話。他不顧形象地用已經沾濕了的袖口擦擦額頭再次滲出的汗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

“說是去清剿楊偽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把門猛地推開，“還沒回來。”

“我草了，這都什么時候了心里沒點數嗎？”那灰西裝撓了撓頭，“大姐別搞啊……”

“如果她沒回來……”那黑西裝笑了笑，“那你鄭黨任豈不是顏面盡失。”

“沒辦法。”鄭黨任扶額道，“希望她別死半路上。”

“接下來，有請我們的總教官宋詩甜上臺講話！”

主持人激動而興奮的聲音傳了過來，引得鄭黨任一拍大腿站起身。

“他嗎的我去救場了。”他匆匆留下一句話就跑出了房間。

一個巨大的舞臺上，主持人獨自立在中央。觀眾震耳欲聾的鼓掌聲逐漸消失了，她那標準而美麗的微笑也逐漸僵在了臉上。

“呃……對不起啊大家，”鄭黨任爬上了舞臺，一把搶過主持人手中的話筒，“宋教官正在出任務，現在還沒有回來。先開始下一個項目吧。”

天已拂曉，城外一輛越野車疾馳，濺起泥水。

“別著急，”后座上，白雨汐晃來晃去，“你已經趕不上了。”

“好吧，”宋詩甜一腳剎車停住了車，“這里距離控制區前哨站還有十幾公里，你來開，我睡會。”

她打開車門，蹦了下去。

“那個，我不會開車呀。”白雨汐尷尬道。

“哦，沒事我接著開。”宋詩甜伸了個懶腰，再次鉆進車里，“如果……沒事。”

“如果楊偽還在的話，他應該會開車吧。”宋詩甜在心里說出了這句話，“我在想什么啊？可笑，楊梅要我照顧的人其實已經死了。”

“話說你們眼中的楊偽，究竟是什么樣的。”張楚笙遲疑了一路，在車程的最后還是問出了這個她很在意的問題，“當然了，是你們熟悉的那個。”

“楊偽……他是一個很謙遜的人吧。”白雨汐的聲音猶豫，“我記不太清了。”

“好吧。”張楚笙不知道是白雨汐故意忘記還是真的忘記了，只能遺憾道。

宋詩甜清清嗓子，掏出了一個小巧的硬盤插入了車載電腦：

“你們難道一點不對楊偽的位置感興趣嗎？”

“這是……GPS？楊偽身上的？”看著屏幕上彈出的地圖，白雨汐緊緊盯著那個移動著的紅點。

“看樣子他離我們很近啊。”宋詩甜疑惑道，“他怎么做到跑這么快的？”

“不知道。”白雨汐的嘴角有些壓不住。

楊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遠。他只感覺有一萬只手在撕扯著他，使他身心俱疲。

天蒙蒙亮，森林里鳥語花香。一只麻雀撲閃著翅膀輕輕地落在一根樹枝上，又突然飛走了。一具身體倒在那樹枝上，伴隨著喀嚓斷裂的聲音。楊偽本不應該累，但是他想休息一會。

“下一步……”他閉上了雙眼自言自語，“煩人啊，要當燈下黑了。”

幾個小時前，下午。二號避難所內。

“雨汐，你過來一下。”

眾人正在路上走著，前往城外。楊偽插著兜，小聲呼喚白雨汐。

“什么事？”白雨汐見他神神秘秘的，內心已有了判斷。

“我的楊偽，終于要開始了啊。”她不露聲色地對著楊偽輕輕一笑。

“你不喜歡宋詩甜。”楊偽如手術刀一般的話語直接剖開了病灶。

“是嗎？”白雨汐微微一笑，“沒記錯的話是我們聯手把你捆起來的吧，還想再來一次？”

“我們變生疏了。”楊偽的語氣平淡，“你知道我的能力。”

“謝謝提醒。”白雨汐收起了笑意，瞳孔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得想個辦法把她切割出去啊。”

“我自爆，你跟著她去控制區，我找機會和你會面。”楊偽直接說出了計劃，“你只需要當一個受害者就行。”

“看來病毒還是干擾了你的判斷啊。”白雨汐語氣中帶著難以察覺的不屑，“你這樣做根本沒有把她切割出去，反而是把自己孤立了。”

“你做還是不做？”楊偽懶得跟她廢話，“我信任你才與你商量。說實話踢掉你跟踢掉她結果都一樣不是嗎？”

“你呀，真是一點都沒變。”白雨汐感到了久違的來自心底的厭惡，是一種讓人感到向往的厭惡。

“拿上這個。”楊偽從自己的兜里掏出了那個執法記錄儀，“定位器，隨身帶著混淆視聽。”

“如果要犧牲掉一個人怎么辦？”白雨汐掂了掂，直接把它塞進了自己的領口。

“夏靈憐，也該派上作用了。”楊偽冰冷無情的聲音在白雨汐耳邊回蕩，“她太顯眼了，正好用掉。”

“不愧是你。”白雨汐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楊偽，回來了。”

楊偽想到這里站起身來，繼續趕路。他需要在選拔招人的這一天內趕到，雖然不算很緊張，但還是容不得休息很久的。

“很好呢，快到了。”宋詩甜打了個呵欠，“我肯定得上臺講話的，你們跟著我到后臺吧。”

“檢查，入城的？”一個穿著制服的小伙子把她們攔下。

“放我過去。”宋詩甜看了一眼那男，沒什么印象。

“宋教官？走走走。”那男明顯被嚇了一跳，“快放行！”

對面那個人立馬把拒馬推開，微笑著伸出了手敬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軍禮。

“等會，你這臨檢是誰安排的？”宋詩甜感覺有些怪異，這還有幾公里才進城呢，怎么就有臨檢了？

“這個，鄭黨任安排的。”那男笑了笑，“最近選拔嘛，查的嚴點。”

宋詩甜也沒多想，關上窗玻璃就開車遠去了。

“臥槽，真你嗎險。”那男見車消失在視野內才長出一口氣，擦了擦冒出的冷汗，“干不了了，宋詩甜一回去就全暴露了。運氣也是真他嗎差，這能碰到宋詩甜的？”

“收東西撤。”那個拒馬身旁的人快嚇尿了，“這些搶來的物資就不要了，快跑啊。”

“喂？鄭黨任？”宋詩甜的手機終于有了信號，她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有兩個人假裝臨檢，我先趕過來，你叫人處理一下。”

“姐姐你總算來了，”電話那頭，鄭黨任簡直快哭出來了，“你干什么去了？算了你先專心開車，趕緊過來，儀式都快結束了。”

“收到。”宋詩甜掛斷電話，又踩了一腳油門。八缸發動機咆哮著，帶著車子加速。

“順路的事，”楊偽看著手里的一張地圖，“該讓他們還債了。”

“你誰？”一個突兀的聲音命令道，“不要動，否則我就開槍了！”

楊偽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繼續走著。

一聲槍響，楊偽的左肋中彈。他把子彈扣了出來，同時彎刀飛去，又是一條性命毫無價值的消失了。

他踏入草叢，將那個已經咽了氣的人拖了出來。

“天選，我回來了。”楊偽扒下那人身上的警衛制服，“這一著，殺死十年前的自己。”

“接下來的路就好走多了。”宋詩甜通過了前哨站，總算上了公路，“話說當時在食堂楊偽給你叫出去，你們聊了些啥？”

“問我嗎？”張楚笙在想著什么，一下回過神來，“他問我，知不知道‘天選’。”

“‘天選計劃’嗎？”白雨汐插道，“你應該不知道吧？”

“我知道啊。”張楚笙疑惑道，“當時夏靈憐告訴我的。”

白雨汐聽到這里，好像知道了楊偽選擇做掉夏靈憐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了。“天選計劃”不能讓別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讓外人知道。不僅僅是夏靈憐，張楚笙也活不了多久了。至于同樣知道天選的她嘛……

一路上聊著有的沒的，眾人很快抵達了控制區的大門。說來奇怪，一路上喪尸的干擾少得離譜，速度幾乎穩定在八十邁以上。

“走隔離程序嗎？”一進城，一個中層領導樣子的男人就敲開了車窗。

“哦，李放啊。”宋詩甜現在倒是不著急了，“她們都很好，就不隔離了，安排她們去招待所吧。”

“宋教官？”有人認出了宋詩甜，“宋教官回來了？”

“等我半小時，我的環節會在會場開始。”宋詩甜打開車門下了車，“李放順便給我車加滿油，我準備去了。”

“收到。”李放仿佛很愿意為宋詩甜做事，“加油宋教官，我還有工作，就不去看你了。”

半小時后，還是那個舞臺。

宋詩甜手持話筒，風度翩翩地走到了舞臺的正中央，深深鞠了一躬：

“親愛的兄弟姐妹們！

首先我向大家道歉，因為我執行任務的原因沒有按時抵達，實在是對不起！我渴求大家的原諒！如果大家原諒了我的錯誤，請鼓掌讓我知道。”

臺下聞訊而來的人潮爆發出劇烈的掌聲，如雷聲滾滾震人心魄。

宋詩甜環顧一周，深吸一口氣，嘴角帶著自信的笑容。

“同志們！同胞們！當黑夜籠罩大地時，火種總在廢墟中倔強燃燒。今天站在這里，我看到的大家已不再是恐懼的流亡者，而是手握鐵鍬重建家園的工人，是用血肉之軀擋住尸潮的勇士，是含著淚水埋葬親人后依然選擇活下去的戰士。你們每個人胸膛里跳動的心臟，都是人類文明最后的燈塔！”

臺下的掌聲持續不斷，持續了半分鐘有余還沒有衰退。

“還記得幾個月前，控制區剛開始運營，沒人相信能活過72小時。但看看現在——我們用混凝土澆筑出六米高的圍墻，把這座城市改造成生命方舟，讓三百二十七個孩子重新拿起課本。那些說人類注定滅亡的預言家們錯了，我們不僅活著，還在廢墟上種出了第一茬小麥。”

歡呼聲響起，人潮陷入了瘋狂。是啊！我們還活著！還活著！

“謝謝大家，但是，但是！敵人從未停止進化。我們的偵察兵傳來消息：變異體正以平均每天5公里的速度向我們遷徙，它們不僅可以初步在陽光下行動，還開始懂得集體作戰。上周犧牲的偵察兵李巖同志，就是每天早上自愿給大家送報紙的那位李巖同志。他用生命帶回的情報顯示：距離我們最近的三個避難所，均已被喪尸攻破，成了三座死城。”

全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歡呼聲被吞噬了個徹底。

“想必大家都知道，在我們之中有一部分人覺醒了異能。他們每個人都有特殊能力，但卻因為無法控制等原因導致不僅不幫助抵御外敵，反而自相殘殺！”

宋詩甜說到這里，咽了一下口水，卻發現在如此的安靜下，自己竟很難再次開口。

“總之，我宣布成立“黎明獨立團”。這不是臨時民兵隊，而是人類史上首支專門對抗喪尸的正規軍。無論你是誰，我們都將接納你、養護你、訓練你，將但比這些更重要的是——我們需要你。”

臺下響起竊竊私語，久久不能平息。

宋詩甜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繼續說道：

“各位，放下過去吧。在這末世中，我們是同類！是同胞哇！”

臺下掌聲在此時如雷鳴般響起，宋詩甜松了口氣。

“請注意，接下來是正式招募公告：

首先說大家最想知道的，加入后每天可以領取3500大卡的軍糧，2升飲用水。

……

最后，分享個秘密：三天前的雨夜，實驗室成功分離出喪尸病毒抗體。雖然量產還需要一段時間，但這意味著——我們即將從防守轉為反攻！當春天來臨時，我要帶著你們站在凈化后的土地上，看著孩子們在向日葵田里奔跑。那時我們會指著傷疤驕傲地說：看，這就是人類親手掙來的黎明！

報名處24小時開放，我將在那里等待諸位。愿希望與我們同在！”

臺下的人此時已拍紅了巴掌，卻還是賣力地鼓掌。他們知道，人類有救了！

“沒想到你這么能講。”一下臺，鄭黨任就迎了上來，“這稿子……不是你寫的吧？”

“還得感謝你的弟弟啊。”宋詩甜長出一口氣，“鄭嘗任給我寫的，他一切都好。”

“他還是不愿意回來嗎？”鄭黨任道。

“你就別管這事了，他自己會回來——”宋詩甜擺擺手，“我這次去抓捕楊偽，不太成功。”

“你需要什么支援嗎？”鄭黨任察覺出來了話里的意味。

“把半個警局都給我調過來，我要動真格的了。”宋詩甜狠狠地說道，“我必將挫其骨揚其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