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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裂隙之上,誓約未央

  • 凡骨仙心
  • 靈淵墨者
  • 5139字
  • 2025-07-23 06:00:00

誓約之地的風在巨眼閉合的剎那驟然變了性子。

原本還裹著松濤的山風突然化作鋼針,卷著碎石劈頭蓋臉砸下來,羅羽玄色戰袍的衣角被扯得獵獵作響。

他喉間泛起腥甜——那是方才硬接混沌之氣沖擊留下的暗傷,卻在看到前方裂隙時硬生生咽了回去。

大地裂開的聲音像萬柄長劍同時折斷。

最前排的筑基修士踉蹌著后退,有人被凸起的巖石絆倒,懷里的引火符撒了一地。

羅羽瞳孔微縮,他看見裂縫里翻涌的不是泥土,而是青灰色的霧氣,霧氣中裹著半透明的影子——有穿道袍的修士,有梳著雙髻的凡人孩童,甚至有只斷了半條尾巴的妖獸,它們張著嘴,發出的卻不是聲音,而是直接刺進識海的尖嘯。

“布陣迎敵!

死守誓約之地!“羅羽的聲音混著靈力震開十里,震得最近的修士耳朵嗡鳴。

他右手按在腰間的九霄雷印上,掌心的溫度透過玄鐵紋路滲進去,雷印表面的云紋立刻亮成金線——這是他與雷部傳訊的暗號。

余光瞥見王瑤的月紋劍已懸在頭頂,劍身上流轉的銀光像活了一般,正順著她指尖的動作往四周擴散。

王瑤的額角滲出細汗。

她咬著下唇,左手結了個法印按在眉心,那枚藏在識海深處的天帝印記突然發燙。

銀光裹著暖融融的靈力涌出來,最先觸到的是個縮在石墩后的年輕女修——那姑娘的法器早被怨靈撕成碎片,此刻正抱著頭發抖。

王瑤的靈力拂過她后頸時,她猛地抬頭,眼底的渙散被清明取代,顫抖的手摸索著撿起地上的引火符:“師姐...我能行。“

“蘇淺!“羅羽轉頭的瞬間,看見算珠串在蘇淺指尖轉出殘影。

她腕間的星隕玉本在方才的震蕩中裂了道縫,此刻卻亮得刺眼,每粒算珠砸在地面的聲音都像在敲卦盤。“五行歸元陣!“她低喝一聲,原本無序亂竄的怨靈突然像被線牽著,尖叫著往東邊的山谷涌去。

那里早埋了十壇玄冰宮的寒髓,冷長老正站在谷口,手中冰錐上的霜花已經凝到三寸長。

“好!“星羽真人的大刀劈碎撲來的兩個怨靈,刀身上的血珠還沒落地就被他甩進風里。

他跨著的黑焰駒噴了個響鼻,前蹄踏碎塊裂石,震得周圍修士跟著振奮。“三隊跟我去左翼!“他扯著嗓子喊,經過羅羽身邊時拍了拍對方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戰袍傳過來,“你盯著那裂隙,這兒有我。“

羅羽還沒來得及回應,天地突然一震。

那聲音像從九幽冥獄里滾出來的雷,震得石牌上最后幾滴血字簌簌掉落。

混沌魔神的虛影就那么懸在半空,黑霧裹著他的身形,五官像被揉皺的紙,唯有一雙眼睛亮得瘆人——正是方才那只由魂魄編織的巨眼的微縮版。“聯合?“虛影開口時,羅羽聽見自己的肋骨發出輕響,那是音波直接震擊肉身的結果,“你們不過是在給我送養料。“

虛影抬手的瞬間,羅羽后頸的汗毛全豎起來了。

他看見下方的地脈突然泛起黑光,原本支撐誓約之地的靈脈像被無形的手攥住,“咔嚓“一聲斷成兩截。

裂隙在地面瘋狂蔓延,眨眼間就從東頭的望仙臺劈到西邊的演武場,所過之處,石墻坍塌,陣法碎裂,幾個來不及避開的練氣修士被掀進裂縫,慘叫聲被風聲撕成碎片。

王瑤的月紋劍“叮“地墜地。

她踉蹌兩步,扶住旁邊的石墩,指尖深深掐進石里——天帝印記的靈力正在瘋狂流逝,那些被穩定心神的修士又開始發抖。

蘇淺的算珠串“啪“地崩斷,十二顆算珠滾得到處都是,她跪在地上抓回兩顆,抬頭時眼眶通紅:“卦象...卦象說破局在裂隙,但沒說裂隙會吞了整個陣地!“

羅羽的玄色戰袍被風掀得獵獵作響。

他望著裂隙里翻涌的混沌之氣,突然想起師父臨終前的眼神——和那些被卷進去的修士此刻的眼神一模一樣,都是不甘,都是眷戀,都是沒說出口的“再等等“。

喉間的腥甜再也壓不住,他抬手抹了把嘴,指腹上的血珠落在雷印上,金線突然暴漲成雷龍,“轟“地劈向混沌虛影。

虛影被雷光撕成兩半,卻在三息后重新凝聚。

它歪著頭,聲音里帶著幾分戲謔:“你以為...這就夠了?“

裂隙深處傳來更劇烈的震動。

羅羽感覺腳下的地面在往下沉,他低頭,看見自己的靴底已經陷進黑色的霧氣里。

霧氣順著褲腳往上爬,帶著刺骨的寒意,卻在觸及他心口時突然一頓——那里,至尊骨正在發燙,像塊燒紅的鐵,燙得他幾乎站不穩。

與此同時,識海里的神秘空間突然泛起漣漪,他聽見有個聲音在說:“該醒了。“

“王瑤!“羅羽猛地轉身,抓住王瑤的手腕,將自己的靈力渡過去,“穩住心神,用天帝印記護住中軍營!

蘇淺!“他又拽過蘇淺的手,把雷印塞進她掌心,“雷部的靈力在這,去把寒髓陣和雷陣連起來!“

王瑤望著他發紅的眼尾,突然笑了。

她反手握住羅羽的手,將自己的靈力渡回去:“記得我們在青冥谷說的話么?

要活,一起活。“蘇淺把算珠重新串好,星隕玉的光透過指縫漏出來,照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卦象沒說輸,只說...需要點狠勁。“

裂隙里的黑霧突然翻涌得更兇了。

混沌虛影的笑聲震得云層都在抖,它抬起手,指尖凝聚的黑霧里,羅羽又看見了太初仙盟的廢墟,看見了師父被撕碎的衣角,看見了王瑤和蘇淺倒在血里的幻象。

“夠了。“羅羽的聲音很低,卻像塊砸進深潭的石頭,震得四周瞬間安靜。

他松開兩人的手,緩緩走向裂隙邊緣。

風掀起他的戰袍,露出腰間的九霄雷印,露出心口發燙的至尊骨,露出識海深處正在蘇醒的神秘空間。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像戰鼓,像驚雷,像所有死去的人在說:“別退。“

“來。“羅羽停在裂隙前,抬頭望著混沌虛影,嘴角扯出個極淡的笑,“讓你看看...什么是,人的誓約。“

裂隙深處的黑霧突然瘋狂旋轉,仿佛在回應他的話。

羅羽感覺體內有什么東西“咔“地裂開了——那是最后一層桎梏,那是所有的猶豫,那是他藏了三百年的,名為“恐懼“的殼。

他抬起手,掌心的雷光與心口的至尊骨同時亮起。

羅羽的掌心雷光與心口至尊骨同時炸開的剎那,整個誓約之地的空氣都在震顫。

他能清晰感知到體內每一絲法力都順著經脈狂涌而出,像被抽干的靈泉,連骨髓里的暖意都在迅速流逝。

至尊骨的灼痛從胸腔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有把燒紅的鐵釬正一寸寸鑿開他的骨骼——這是強行調用禁忌之力的代價,可當他看見裂隙邊緣的黑霧被雷光撕出一道缺口時,喉間的血腥氣都成了甜的。

“萬劫歸墟·三重爆裂!“他的喝聲裹著碎裂的靈力,震得腳下石縫里的碎玉都跳了起來。

裂隙中的混沌之氣被壓縮成漆黑的光團,在半空中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最終“轟“地炸成漫天星屑。

混沌魔神的虛影被沖擊力掀得向后暴退,黑霧裹著的身形淡了三分,那雙瘆人的眼睛里終于掠過一絲慌亂。

但這勝利的代價來得太快。

羅羽的膝蓋“咔“地砸在地上,玄色戰袍下擺立刻被裂隙里滲出的黑霧染成深灰。

他眼前泛起金星,連王瑤的驚呼聲都像是從極遠的地方飄來。

意識模糊前最后一個念頭是:糟了,沒算到至尊骨的反噬會這么猛......

“阿羽!“王瑤的指尖剛觸到他后背,就被他體內翻涌的混沌余波灼得發麻。

她咬著牙將月紋劍橫在兩人中間,劍身銀光驟亮,替他擋住了最后幾縷黑霧。

左手按在他后頸的瞬間,識海里的天帝印記突然發燙,那股熟悉的暖潤靈力順著指尖灌進去——是神魂之力,最珍貴也最危險的本命力量。“撐住,“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故意說得輕快,“你答應過要帶我去看海外仙島的日出,現在反悔可不成。“

羅羽的睫毛顫了顫。

他能感覺到溫熱的靈力像細流般漫過干涸的經脈,連破碎的識海都被輕輕包裹住。

抬頭時正撞進王瑤泛紅的眼尾,那抹焦急里還藏著他熟悉的倔強——就像三百年前在青冥谷,她舉著斷劍擋在他身前時的眼神。

他想笑,卻只能扯動嘴角,聲音啞得像砂紙:“王姑娘...什么時候學會威脅人了?“

“都這時候了還貧嘴。“蘇淺的算珠串“啪“地敲在他肩頭,力道卻輕得像羽毛。

她不知何時蹲在另一側,星隕玉的光映得她眼眶發亮,“剛才那招差點把地脈震斷,你當自己是移動靈脈啊?“話雖責備,手卻悄悄覆上他手腕,將自己方才從雷印里引動的殘余雷力渡進去。

“咳...我這不是怕你們等急了么。“羅羽的指尖慢慢有了溫度,勉強扶著王瑤的胳膊站起來。

可剛直起腰,就聽見后方傳來雷長老的暴喝:“全體后撤!

左翼修士斷后,中軍營退到望仙臺!“

轉頭望去,雷長老正站在演武場廢墟上,手中令旗被黑霧撕成碎片,卻仍在聲嘶力竭地指揮。

他腰間的虎符閃著金光——那是調動仙界聯軍的最后憑證。“羅小友,“他沖羅羽抱了抱拳,眼角的皺紋里全是疲憊,“你護下了誓約之地,但再硬撐下去,聯軍要折損三成戰力。“

星羽真人的大刀“當“地插在兩人中間,刀身上還沾著未干的怨靈殘魂。

他扯下染血的頭巾擦了擦臉,濃眉皺成疙瘩:“老雷說得對,方才那裂隙里的混沌之氣比三日前翻了十倍。

再打下去,連化神期修士都得脫層皮。“他轉頭看向羅羽,目光軟了些,“你且歇著,找本體的事...咱們從長計議。“

“找本體?“羅羽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突然銳利起來,“方才那虛影不過是混沌魔神的一縷分魂。

若不趁他本體未穩時斬斷根脈,等他徹底融合兩界靈脈......“

“不行!“說話的是玄冰宮冷長老。

他的冰錐早已碎成冰渣,此刻正攥著塊寒髓殘片,指節發白,“三百年前太初仙盟就是派了十二位化神去探裂隙,結果有去無回。

羅小友雖強,可那裂隙里的混沌法則......“

“我同意冷道兄。“萬劍閣主撫了撫腰間斷劍,聲音里帶著痛色,“當年我師兄就是跟著探裂隙的隊伍,最后只傳回半塊劍銘。

那地方......不是人力能闖的。“

議論聲像炸開的蜂群。

羅羽望著眾人緊繃的臉,突然想起方才裂隙里那些半透明的影子——他們也曾是鮮活的修士,是父親,是師妹,是養了十年的靈寵。

喉間的血氣又涌上來,他壓著聲音道:“若無人探路,難道要等魔神破界那日,讓更多人變成裂隙里的怨魂?“

王瑤的手在他掌心輕輕捏了捏。

她望著那些后退的修士,望著石牌上逐漸模糊的血字,突然開口:“我跟他去。“

“我也去。“蘇淺的算珠串在指尖轉了個圈,星隕玉的裂紋里滲出微光,“卦象說破局在裂隙,總得有人信這卦。“

星羽真人的黑焰駒突然打了個響鼻,前蹄重重踏在地上。

他仰頭灌了口酒,酒液順著胡須往下淌:“算我一個。

當年太初仙盟的仇,該清了。“

“胡鬧!“雷長老的令旗“啪“地拍在石墩上,震得石屑亂飛,“你們當這是青冥谷的小打小鬧?

混沌魔神的本體......“

他的話突然卡在喉嚨里。

眾人的議論聲像被掐斷的琴弦,瞬間安靜。

羅羽的身形在原地輕輕扭曲了一下,仿佛被風吹皺的水面。

他的瞳孔深處閃過一絲幽暗的光,那抹光太淡,卻像黑夜里的鬼火,刺得人后頸發涼。

方才還帶著血氣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像是兩個人同時在說話:“不用爭了......我知道他在哪。“

王瑤的手猛地收緊。

她能感覺到羅羽掌心的溫度在急劇下降,像握著塊剛從冰窖里取出的玉。“阿羽?“她輕聲喚,指尖微微發抖,“你...怎么了?“

羅羽緩緩抬頭。

他的眼神不再是熟悉的溫潤,反而像裂隙里的黑霧,深不見底。

嘴角扯出個極淡的笑,那笑讓蘇淺的算珠串“當啷“掉在地上:“他在等我......等我們。“

雷長老的虎符“咔“地裂開一道縫。

他盯著羅羽的眼睛,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記載——混沌法則侵蝕神魂時,修士的瞳孔會泛起這樣的幽光。“羅小友!“他一步跨過來,靈力凝成鎖鏈就要縛住羅羽,卻被一道銀光擋住。

王瑤的月紋劍橫在兩人中間,劍身因為顫抖發出嗡鳴。

她望著羅羽,又望著雷長老,聲音里帶著哭腔:“他...他方才用了神魂之力護我。“

“王姑娘,你可知這可能是魔神的幻術?“冷長老的聲音也在發顫。

羅羽突然笑了。

這次的笑是他自己的,帶著幾分苦澀,幾分釋然:“不用猜了。“他抬手按在眉心,識海里的神秘空間突然泛起漣漪,那個曾說“該醒了“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晰得像是在耳邊,“是它告訴我的...裂隙深處,有我要找的答案。“

眾人的呼吸聲在風里凝結。

裂隙深處傳來低沉的轟鳴,像是某種沉睡的巨獸翻了個身。

羅羽的目光掃過王瑤發白的指尖,掃過蘇淺攥緊的算珠,掃過星羽真人握緊的刀柄,最后落在雷長老緊繃的臉上。

他扯了扯嘴角,聲音輕得像嘆息:“信我一次...就一次。“

雷長老的鎖鏈緩緩松開。

他望著羅羽眼中那抹幽光與熟悉的堅定交織,突然想起三百年前,有個雜役弟子站在太初仙盟廢墟前,說“我要護著剩下的人“。

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虎符的碎渣從指縫里簌簌落下:“挑三十個化神期修士,帶足保命法器。

子時...裂隙最暗的時候。“

王瑤的月紋劍輕輕一顫,劍身映出羅羽的臉——那抹幽光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只余下他熟悉的,帶著幾分疲憊的笑。

蘇淺彎腰撿起算珠,星隕玉的光突然大盛,照得滿地碎石都泛起金光。

她望著卦象里突然清晰的“生“字,輕聲道:“這次...卦象說,該信。“

星羽真人把酒囊扔給羅羽。

酒液濺在他玄色戰袍上,染出片深色的云:“老子的大刀還沒喝夠魔神血,可不能死在半道。“

裂隙里的黑霧仍在翻涌,卻不再像方才那樣瘋狂。

羅羽仰頭灌了口酒,辛辣的暖意順著喉嚨燒進胃里。

他望著裂隙深處的黑暗,突然想起神秘空間里那道聲音的最后一句:“他在等你...等那個帶著至尊骨,帶著凡人誓約的你。“

子時的風卷著松濤掠過誓約之地。

三十道身影在裂隙前站成一排,像三十把未出鞘的劍。

羅羽回頭望了眼后方的聯軍陣營,望了眼石牌上未干的血字,望了眼王瑤發間被風吹亂的銀飾。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碎發,指尖在她耳后停留了片刻。

“走了。“他說。

裂隙深處傳來回應般的震動。

三十道身影,就此沒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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