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到了！”
陸明遠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伸手打開車門。這棟宅子他住了二十幾年，頭一次懷著如此沉重的心情。
“三少爺回來啦。”
大廳里陸鴻國正在看報紙，見陸明遠回來，冷哧一聲，“還知道回來。”
“爺爺！”
老爺子不理，陸明遠也不自討沒趣。
“陳姨，母親吶？”
“夫人在頭上。”
陸明遠向陸鴻國彎腰鞠躬，轉身朝樓上而去。
“這里是書房，再過去一間就是明遠的臥室。”付清身側跟著一個女生。約莫二十跑四出頭的模樣，臉上還帶著剛出大學校園的稚嫩。
聽到陸明遠的名字，女生先是臉紅，隨即小聲道：“阿姨，明遠哥哥真的會回來嗎？”
“當然了。”付清一抬頭，正好看見陸明遠迎面走來，“來了。”
陸明遠的目光在女孩身上停留片刻，隨即移開，“母親。”
“明遠，這是你柳叔叔的女兒，以前你們見過。”
柳慧低著頭，害羞的伸出手，“你好，我叫柳慧。”
若他現在還猜不出付清的目的，那他就不是陸明遠了，“母親，我覺得我之前的話已經說的夠清楚了。”
“混賬！”
柳慧害怕的一抖，頭又低了幾分。
付清咳嗽兩聲，聲音放溫柔，“慧慧，你先去樓下等阿姨。”
“好。”聲音細小的恍若蚊蠅。
等人下去后，付清立馬冷臉，“跟我滾過來。”
如今老二越發的得勢，偏偏老大和老三都不爭氣，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這偌大的陸氏又重新交出去？
本來紀家那個，雖然人蠢，但好歹紀深是個有謀略的，結成親家也不錯，可現在，紀家居然接下了浩宇布藝那個爛攤子，自身都難保，又如何能壯大陸家。
所以她毫不猶豫的將算盤打在了同為珠寶設計的柳家身上。
柳家雖然比不上陸家，但好歹在商界也擁有足夠的影響力，且同為珠寶設計，若兩家能共結連理，柳家豈不是囊中之物！
“你聽聽你說的是什么話，總之，事我已經定下，你馬上搬回來。”
“沒必要。”
他今天來不過是有一件事告訴付清，“孩子的撫養權，我不同意，您休想從她手里搶過來。”
什么？
付清不可置信的看著陸明遠，從小到大，老三是最和她心意的，無論自己要求他什么，他從來都不反對，可現在，因為那個女人的出現，他竟敢忤逆自己。
“陸明遠，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他當然知道，“母親，我很敬重您，希望您不要讓我失望。”
陸明遠話已帶到，不愿多留。
“站住！”
“陸明遠，你給我站住！”
陸明遠走到門邊，停下來，就在付清準備冷哼得意的時候，他突然轉身：“母親，新年快樂。”
“陸明遠！”
陸明遠充耳不聞，下樓正好碰上陸鴻國。
他無心再多說，看了一眼陸鴻國后，徑直的向外走。
“等等！”
陸鴻國杵著拐杖追上去，“過年了，帶孩子們回來看看。”
“我問問她。”
“你自己帶孩子們回來。”
陸明遠回頭，看了眼陸鴻國和付清，輕描淡寫的道：“等你們愿意見她了，我再回來。”
“你！”
陸鴻國胸腔快速上下浮動，雙腳顫巍巍，險些站不住。
“爺爺！”
柳慧跑過來扶住陸鴻國，“我帶您過去坐會兒。”
陸明遠猶豫再三，最后還是沒伸手。
回家的路上，陸明遠陰著臉，沉聲靜氣。
難怪前段時間葉陶生自己的氣，要是換位思考，他自己或許會做的更過分。若不是他今天整理沙發，或許還不會發現。原來母親背著自己，竟向她施壓。
一想到她身在異鄉，孤身一人將寶貝們帶大，這期間所受的委屈，痛苦，無助，該是多么的令人絕望。
“少爺，您……您怎么哭了？”
鐘叔嚇得不輕，從小到大，他從未看見陸明遠哭過，無論夫人如何嚴格的要求他，他都逆來順受，從不怨言，也不曾哭泣，現在他居然……
“鐘叔，就送到前面。”
“是。”
鐘叔目送著陸明遠進小區，默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駕車離去。
陸明遠在電梯里收拾好心情，誰知道……
門居然鎖了！
他掏出手機給葉陶打電話。
“喂，干嘛，你不是回去了嘛，還回來干什么。”
“誰說我回來的？”
正在看監控的葉陶：……
“我猜的，不行啊。”
當然行了。
陸明遠仰頭，對著監控，笑道：“那葉小姐能不能猜到我現在心里在想什么？”
我管你想什么，“我不猜。”
“我在想……我愛你！”
隔著聽筒，陸明遠的聲音像涓涓細流，徹底沁入葉陶的心里，“你…別，別以為這樣，我…我就給你開門。”
“嗯，不開。”
可惡，居然被他蠱惑到了。
陸明遠就坐在地上，透過監控，好像葉陶本人就站在他面前一樣，“對不起。”
葉陶：……
“我一直覺得我欠你一聲對不起，不管是五年前，還是現在。”陸明遠像是在回憶，言語之間充滿著情緒。
葉陶眼眶通紅，黑色的瞳孔好像有星星，亮晶晶的，“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
“嗯，不過外面真的好冷。”
深冬的夜里，氣溫只有零下幾度，毫不懷疑，若陸明遠一直坐在門外，不到第二天早上，就能凍死他。
葉陶不知道陸明遠回家后發生了什么，但她承認，自己確實是心軟了，五年的倔強，到頭來，抵不過陸明遠的一句對不起。
有些人，天生就是來克自己的。
“進來吧！”
陸明遠手里拿著電話，抬頭的瞬間，眼里閃過的欣喜是騙不了人的。
葉陶突然有些感慨，腦海里開始回想起第一次見到陸明遠的場景，高冷，腹黑，陰鷙，但現在……他的高冷，腹黑在她面前都收了起來，就好像貓咪在面對親近之人時收起的利爪，一旦有外人靠近，他還是會變成那個他，只是在自己面前不一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