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入風還沒開口,一旁的趙蒙便是笑道:“公主說的是,我們將軍若是再不康復起來,哪里對得起公主您日日親自送藥過來。”
“你話太多了。”花入風沉下臉輕斥道。
“屬下忽然想起來了,還有許多事情要去做,就先出去了。”趙蒙笑看了二人一眼,便是找了個借口出了房門。
屋子里再無旁人,李舜華走到花入風對面坐了下來。
目光落到了幾案旁邊的信件上,還未開口,花入風便是道:“這個是剛剛從東陵送過來的信。”
“東陵?!”一聽到東陵兩字,李舜華臉上的笑容瞬間便是僵住了,東陵送信過來,莫不是東陵那邊出了什么亂子。
對方見他面色大變,便是道:“你自己看看。”
李舜華勉強穩穩心神兒,將信件抽了出來,細細看完,連連點頭:“這個真的是秦將軍的親筆信?他現在沒事了。”
對方笑點了點頭:“是天宇的親筆信,他沒事。”
“謝天謝地,他總算是安然無恙……”聽到了對方肯定的答復,李舜華心里也是一陣慶幸,可是話剛說了一半,忽然又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止住了話頭兒。
這秦天宇去了東陵徹查水患的事情,不是說查到了東陵的鐵礦,這次他回來,跟父皇匯報此事,豈非是將東陵鐵礦的事情宣之于眾了,如此的話,那豈不是坐實了流言并非空穴來風。
李舜華思及此處,又是將手中的信件仔細的翻看了一遍,里面只是提到近日會返回成州,自己受到了西陵人的伏擊,被陳副將所救,其他的事情,并未多提。
似是看出李舜華的擔心,花入風從他手中抽出信件:“我知道,你能沉住氣,到現在都沒去救東陵銘出天牢,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一句話點破李舜華的心思,李舜華看了他一眼,也不再隱瞞:“可是這一次,秦將軍返回成州,一切便都不再是流言蜚語了。”
花入風笑看了她一眼:“你在擔心這個?”
“是。”李舜華正色的看著他。
對方從容的將手中的信件重新收好,微微昂了昂下巴才道:“這一次,若是坐實了東陵鐵礦的事情,并非空穴來風,此事如今又在成州鬧得如此沸沸揚揚,那東陵世子怕是少不得要吃不少苦頭。”
“只怕不止如此。”李舜華憂心忡忡,“昔日里西陵正是因為先帝太過信任,才會導致如今他們越發放肆的結果,父皇一向忌憚東陵,這一次好不容易坐實了東陵的錯處,豈能輕易作罷,東陵世子怕是難返故里了。”
“長留成州,不是正好隨了你的心愿?”花入風轉過臉來,也是一臉認真的看著李舜華。
沒想到花入風也說出這番話來,李舜華心緒十分復雜,她對于東陵銘的心思,從來都不曾隱瞞過花入風,可是花入風雖然從來都是心知肚明,但從未說出口。
今日這番話,李舜華一時楞了楞:“你說的不錯,我的確希望他長留身邊,可是更希望他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固然是好!”花入風低喃一句,似是自言自語,“只可惜,這世上,從來都沒有自由自在之人。”
二人都是沉默了片刻,李舜華一臉擔心的道:“你既知我的心思,又跟我說這些,難道是想告訴我,東陵銘會長留成州?”
看著李舜華滿眼的憂心忡忡,花入風心頭一震柔軟,雖然這東陵銘如今在成州,被人窮追猛打,可是在李舜華心頭的地位,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舜華,你想救他回東陵?”
“是。”李舜華肯定的點頭,態度堅決。
花入風點了點頭,又道:
“你可知道,若是將東陵銘放回了東陵,那往后他對于成州,必定更加望而卻步,不要說日日廝守在一起,便是相見一面,怕都是難了。”
“我知道。”花入風的這番話,李舜華豈能不知道,可是若是讓他強留在成州為質子,那只能是自己生生的折斷了他的翅膀,她真心對他,如何忍心這樣做,“我寧可與他一生不見,也不愿她留在成州為質子,一生困入牢籠之中。”
這番話停在耳中,的確讓人動容,只可惜,這番話是對東陵銘。
花入風面上的神色雖然一直未變,但還是暗暗攢了攢手心,良久,才緩緩的道:“既如此,我明白了。”
……
陳國公府。
夜色如漆,陳國公在書房里面翻看著手中的賬冊,一臉的憂心忡忡。
旁邊的管家也是一臉的沮喪,緊緊的注視著主子臉上的神情變化。
“怎么回事,這本賬冊簡直亂七八糟的。”陳泰啪的一聲,將手中的冊子重重的摔在了管家的面前。
管家嚇了一跳,忙是跪了下來:“老爺有所不知啊,今年的鐵皮石斛產量太低了,價格奇高,為了掩飾東陵水患,這本賬冊已經是命人精心改過一遍的。”
“這個東西還是精心修改過一遍的,老夫早就跟你們說過了,這賬面一定要清楚明白,你這種東西,怎么應付欽差來詳查。”
“老爺。”管家一臉的苦不堪言,“若是如實填寫的話,那我們的銀兩豈非全部暴露了出來,到時候御史臺的那些人,定然會找事兒的啊,老爺三思。”
提到這御史臺,陳國公也是不寒而栗,那些老東西們,整日里無所事事,最是喜好找尋他人的短處,此事若是讓他們知道了,那還了得。
可是如此賬面,如何能夠以假亂真呢。
陳國公一時之間,也是思量不出對策,看著跪在地上的管家,不耐煩的揮揮手:“你先起來吧,總之這件事情,得好好想個不顯眼的法子才行,否則的話,讓人查出來,老夫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是,是。”管家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連連應承著。
這件事情,事關重大,要是想保住項上人頭,怕是不割肉是不能成事的,思及此處,管家趕緊朝著陳國公的方向走近了幾步,壓低了聲音耳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