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1章 骨泣
- 我,仲裁人,百無禁忌
- 沉默的榴蓮
- 2053字
- 2025-06-16 20:19:36
可下一刻,一道更恐怖的畫面浮現(xiàn)。
是我真正“第一次死亡”——我曾封存于識海深處,不愿想起的那一幕。
那天夜里,我與命師小隊試圖阻止一次咒源逆涌,我自愿持“斷筆令”寫下封命咒,卻在最后一刻,寫錯了一個字。
一個字,殺了整隊人。
我獨活。
從那天起,我便發(fā)誓,不再提“選擇”,也從不承認自己是“命師”。
可這“空視者”卻將那一頁揭開,如翻灰卷。
“你不是命骨之人。”魂影緩緩漂浮,“你是無骨者,未寫命之書者,你的魂焰,本不該留于命界。”
我忍無可忍,猛地一吼:“那我現(xiàn)在站在這,是誰的錯?”
“是你自取的。”它冷冷回應,“你曾放棄選擇,所以此刻你將再次面對。”
那灰眼驟然放光,我識海如同被刺穿,一片火花之中,耳邊只剩一句低語:
“從你魂骨未立的那天起,你便是我之囊中之物。”
而與此同時,根墳主道——
火痕忽然發(fā)出一聲低吟,她的身體不受控地蜷縮在地,魂焰如烈火燒林般從她脊背一路蔓延至眉心,她的識骨封火開始劇烈震裂!
蘇雁趕來時,整條石道都籠罩在一種近乎窒息的咒壓之中。
“火痕!”她想上前,卻被一道肉眼不可見的火幕彈開。
“識焰剝離!”璃瑜臉色驟變,立刻取出一面“咒息圓帛”投向火痕識心。
然而已經(jīng)遲了。
在火焰最頂點,一縷前所未有的語流從火痕口中自行流出,字字非命書之序,仿佛某種尚未成型的“原始骨語”。
那不是她自己在說話。
那是她身體中的——未識骨,在借火說話。
“識焰斷,骨文裂,火外之命,不可書。”她語調(diào)低沉,仿佛不是從喉嚨發(fā)出,而是從脊骨一節(jié)節(jié)地剝離出來。
璃瑜驚恐地看著火痕眉心那枚封識之焰被強制剝離——一縷紅藍交雜的火絲從她額間筆直升騰,劃破根墳上空的咒云,像是喚醒了沉睡于萬年灰沙之下的“舊識體”。
火焰潰散的一刻,蘇雁聽見空中傳來一個低沉卻詭譎的自語:
“骨不立者,不得名。”
“名既不生,命既不存。”
腳下的大地仿佛不再存在。
我站在“無骨映界”之中,四周寂如墳壤,連風聲都是干涸的——像是萬年未被提及的詞語,在這片灰沙之中默然埋葬。頭頂無星,腳下無影,天地間只剩我一人,孤立如字典中被剔除的一頁。
不——不是“我”一人。
就在識海沉入最深的一瞬,一道道模糊的身影,從四方灰塵中緩緩浮現(xiàn)。
他們的臉,都是我。
一個披著斷裂命袍,額心已無咒印的“趙磊”,站在我右側。他的魂焰黯淡,雙眸死灰,像是某場選擇中失敗的結局。
一個身形挺拔、眉目冷肅的“我”,身披“判字令”,腳踩咒縫鏈,背后赫然浮現(xiàn)“命正評師”的魂標。他朝我淡淡一笑,那笑容,不帶生氣,像是墓志上寫錯的年號——古老而冰冷。
還有一個……
他穿著最樸素的書袍,手中握著未曾破封的“命筆”,臉上有一道我從未見過的疤痕,一直蔓延至耳根。那是我從未活過的一種可能,是那個從未選擇命師之路的“我”。
他們都盯著我。
仿佛在審視,又仿佛在等待。
“這不是幻象。”我喉頭發(fā)緊,低聲自語,“這……是我未寫下的軌跡。”
空視者那道漂浮不定的魂眼靜靜盤旋在我頭頂,聲音依舊不急不緩,似從石縫中擠出:“你已被未定之魂所吞。你的每一次猶豫、每一次逃避,都化作一個‘未選之趙磊’,現(xiàn)在他們回來——要與你爭奪這唯一的命殼。”
四周的“我”們忽然同時動了。
沒有喊聲,沒有戰(zhàn)意,但每一具身影都緩緩朝我靠近,腳步落地無聲,卻像是識骨被一點點碾碎,咔噠作響。
我拔步后退,呼吸卻越來越沉重。識海中有一道未曾封起的咒火開始劇烈動蕩,仿佛也不知應認哪一個“我”為主。
就在這識焰即將傾覆之際,異變突生——
一道光影自映界穹頂破空而降,如同筆鋒劃過命頁,一道橫斜的金青之芒斜劈而下,直落我身前!
“趙磊——別看他們,盯著我!”那聲音,是璃瑜的!
我猛地抬頭,只見她一身披咒短袍,手持“引識燼符”,踏光而入。她的出現(xiàn)像是從命書中硬生生拔出的一頁正文,帶著不可忽視的清醒感,一瞬間斬斷了四周所有魂影的逼近。
她目光冷厲,腳下一踏,“咒光退命”瞬間擴散,強行將我識海中那些浮現(xiàn)的“偽我”壓回灰沙。
我喘著粗氣跪地,她一把拽住我手腕,將那枚“未燃識骨”貼近我脈口,咒音低吟:“定魂以名,書名歸主。”
識火回身,咒印重聚,我眼前的混沌才稍稍褪去一層。
但我仍能聽見——遠方,還有低低的咒語回響,像是成百上千個未曾降生的“我”還在等待下一次機會,等待“我”再次動搖。
璃瑜沉聲道:“快走,這映界不是你一個人撐得住的地方。”
我咬緊牙關,跟著她踏出這片荒蕪的“無骨識地”。
與此同時,逆語根墳的最底部,一道封禁千年的咒骨臺緩緩開啟。
那是一處被密封于書灰之下的穹窿地宮,地面上滿布符紋骨痕,宛若斷筆遺頁之拼圖。蘇雁獨自踏入,她的神情與往常不同,沉靜、冷峻,仿佛有一種不可言說的預感正從骨髓中滲出。
她來到封印之臺前,一口早已塵封的識火石函靜靜擺在那里,灰沙覆蓋之上,一道細細的咒鎖仍在微微閃動,像是最后一根釘子,釘在命書與遺魂之間。
她沒有猶豫,從懷中取出一道“灰頁識帶”,那是當年她與書白共研咒理時所制,用于喚醒“非人之識”。
她將咒帶貼近石函,輕輕低語:“若你未滅……便應聽見我此刻的聲音。”
識帶觸石之瞬,整座封印臺猛地一震!
下一秒,一股尖銳的“魂音”刺穿地宮上層,直沖天頂,那聲音并非來自任何咒文或魂火,而是從“骨”中發(fā)出——
【骨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