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 第二個我
- 我,仲裁人,百無禁忌
- 沉默的榴蓮
- 2102字
- 2025-05-13 00:20:18
晶核輕鳴一聲。在那一刻,它沒有抗拒。也沒有排斥。
它像是……承認了我。我踏入它心核之中,靈魂沉入最深的血霧。
耳邊,只剩下一句話:
“九九。你是第一個,敢對我說‘不’的人。”
我閉上眼。光,亮起了。
鏡月終印,徹底破碎!
我從鏡影深處走出,血衣未干,魂識仍沸。
可我知道,那一道試煉的門,已在身后封死。
不留回頭的路。
腳下是碎裂的印面,像被剖開的眼珠,遍布細密裂紋,暗紅中泛著魂火未熄的冷光。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自己曾經的骨上。
我聽不見心跳,但能感到血在燒。
不是流——是燒。
我抬手,掌心殘破的靈珠已然重構,魂光如蛛絲纏繞在腕骨上,化作一枚骨環,輕輕跳動。
它還活著。
而我……也還在。
可我知道,我和剛才那個“我”已經不是一回事了。
我身上的魂紋在動。
一條從脊椎根部裂出的裂痕,像蛇鱗,又像羽骨,蔓延至肩胛。那不是傷,是進化的痕。
我看著自己的指節,在光中泛起一絲詭異的幽綠。
那不是血色,是蛇紋。
可指背卻長出一縷淡紅,像羽絨,柔而不散,輕輕抖動時,竟能引魂風呼嘯。
蛇與鳳,兩股不相容的血,正在我體內——融合。
我一陣惡寒,跪倒在地,雙臂劇烈抽搐,像被兩種相斥的意志拉扯著向兩個方向撕裂。
我跪在碎鏡上,骨頭都還在顫著。
體內的蛇紋與鳳息正在互相吞咬,撕裂的不是血肉,而是靈魂的歸屬。
可我撐著膝,沒倒。
晶核在我面前緩緩旋轉,如嬰兒心臟那般吐出魂光,每一縷都像在確認——是否能信我,托我。
我以為它會落下,嵌入我魂脈,融入印格。
可那一刻,它卻驟然停了。
鏡月終印未徹底閉合,反而輕顫,發出一種極其古怪的低吟,像有什么……不該出現的東西,正被它感知。
我渾身一震。
魂線突然倒沖,像被什么從脊椎深處生生拽出。
晶核猛地旋轉,浮空而起。
它在——逃避我。
它不是怕,而是疑。
鏡塔頂端原本凝聚的魂光,此刻竟緩緩分裂成兩股,一道朝我眉心懸停,另一道,卻轉了方向。
那方向——是浮島之外。
而那處空無之地,忽然升起一道銀白裂紋。
就像一道魂縫,從寂靜的魂界裂開,吐出一個身影。
是她。
是瑤音。
她的腳步沒有聲,但每一步都帶著風,帶著灰,帶著一種將死未死的骨冷之氣。
我渾身炸起冷汗。
她怎么會在這?
明明鏡月終印的祭魂路徑只有一條,我完成了,門應當關閉。
可現在,它又裂開,為她——重啟。
而晶核……在動。
它對她,也有回應。
我腦中一片嗡鳴,險些站不穩。
瑤音緩步走來,魂光并不強盛,卻比我印血初融時更穩。她的魂色偏青,像是泡過暗淵霧水,帶著沉不下去的深。
“你也來了?”我咬牙問。
她沒有回答,只是抬眼看我。
她的眼不是以前那樣清透。
那是被“牽引”過的瞳。
我突然明白。
她并非自己走來的。
是那股——我們一直以為已被鎮壓的“暗源”,將她牽來。
而她,也接納了那份“脈動”。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我低吼一聲,強撐著站起,魂力壓迫得滿身發顫。
瑤音終于說話。
聲音如霧:“你不是唯一的共容者。”
我看著她,瞳孔縮成針。
那枚晶核,此刻竟分出一道極細的絲線——緩緩朝她那邊飄去。
它在……搖擺。
我胸中怒火燃起,魂印狂跳。
不甘?
是。
更是恐懼。
這不是印之抉擇的問題,而是,它自己,也在疑。
我死死盯著那枚晶核,冷聲道:
“你承不承印,我不攔你。”
“但你若是被暗源吞了魂,別怪我斬你。”
瑤音不言,只向前一步。
她的魂氣,在黑霧中微微閃爍,竟不與印核沖突,反而被它一寸寸接受。
那一刻,我看見了她魂海深處——有一道幽紅的魂鏈,正連接著什么不可名狀的存在。
是暗源。
她已經,不再是完全的瑤音了。
我氣血翻涌,口中腥甜,卻強壓下去。
魂紋一抖,蛇影自肩背飛躍而出!
那不是攻擊。
是……對抗。
我的血脈,在本能抵抗那個正靠近的異魂者。
她一旦靠得太近,整座鏡月終印都將重新選擇。
“你退回去。”我低聲,幾乎是吼出來的。
“這不是你的道。”
瑤音站定,神色未變。
“這是‘它’的道。”
“我,是它夢里的另一個可能。”
這句話一出,我仿佛被釘進塔心。
她說得沒錯。
初印,并非只許一個可能。
它在選擇。
也在并行測試。
只是現在,它的分裂意識居然將瑤音的魂也牽來,就意味著——我的試煉不是終局。
鏡月終印下,那枚原本已然認可我的晶核,此刻卻懸浮不定,如蜉蝣之心,在黑暗中徘徊。
魂絲一分為二,一道糾纏著我掌心的骨環殘印,另一道卻滑向瑤音那被暗源染透的魂脈。
我死死盯著那晶核。
它動了。
不是落下,而是——顫。
像是猶豫,又像是兩股意識在其中拉扯,鏡魂與暗源,兩條本不該重合的印道,在此刻重疊,激起了一圈圈肉眼可見的魂紋漣漪。
我心中驚懼不減。
瑤音已站入我的影線之內。
我的魂紋猛然反噬,蛇鱗卷起,鳳焰炸裂,一道由我內息沖出的魂光瞬間化為印刃,朝她撲去!
那不是我要殺她。
那是我的本能,要撕裂那個不該靠近的“裂魂體”。
可她并未退,反而魂脈一震,一道灰白骨花于她身后綻放,如同死者冠冕,一掌抬起,強行對撞。
兩道印力在空中交匯!
“嘭——!”
我沒想到,那一刻真的撞上了。
也沒想到,她沒倒。
反而是我,胸口一沉,整個人倒飛三丈,砸在那塊還未碎盡的鏡面殘片上。
冷得像冰。
那一瞬,我的魂海幾乎失衡,骨環碎裂一半,靈珠的跳動也弱了。
我咬著牙,眼前一片昏花。
她一步步走來,眼神不再是瑤音的。
那雙瞳孔,深處染著墨綠的魂線,像是從夜魘中孕出的孽靈。
“你承不下它。”她說,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
“你只有印意,沒有魂格。”
“你怕失控。怕走到最后,成了它的第二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