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牧瑤臉色驟變，扶著墻壁才勉強站穩。

我抬頭，只見天頂那道已經裂開的主淵門，正緩緩閉合。

可外界，新的異象卻在狂暴成型！

血色的月亮，再次升高！

不是簡單的潮涌。

而是整個極東海域，被那輪猩紅的血月徹底點燃！

一片片赤紅的光幕，仿佛溶化了天穹，血光如雨傾瀉而下！

而海面上——

密密麻麻，浮現出無數扭曲的倒影！

那些倒影，不是天空的映照！

而是無數面破碎、錯位、不斷翻轉的“鏡月”！

水面成了鏡。

鏡里浮現出早已滅絕的太古魂族、碎裂的咒印廢墟、還有……殘破的霧山魂碑！

仿佛整個極東遺忘之地，被這輪血月一夜間撕開！

蘇雁死死抓著鏡柄，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這不是自然天象！”

“這是——混沌潮涌！”

墨靈臉色慘白，聲音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極東界底……升上來了。”

“混沌水域，浮到了魂面！”

“再不阻止，整個血淵——都會被引爆！”

我心口一震。

混沌水域——

那是極東海域最深處，被諸族遺棄的魂界廢土！

那里埋葬著無數斷魂、不滅的枯骨，還有，無法歸位的……墮印者！

而此刻。

在那翻涌的血海中央。

一片黑色的陸塊，緩緩升起！

血水從它四周滾滾流下，像是某種巨物的血脈在搏動。

那陸塊之上。

隱隱有一座龐大而扭曲的宮殿輪廓，正從深海底緩緩顯現。

宮門大開，血霧翻滾。

無數蛇形魂影在門外盤踞，咆哮，咀嚼，撕扯著碎魂殘印。

趙磊死死盯著那片血陸，低聲喃喃：

“血月封地……”

“傳說中，蛇人王封印暗魂的地方！”

我心臟狠狠一抽！

而就在此時！

血陸之巔，一道高大而模糊的黑影緩緩浮現。

他身披黑金魂甲，背負九重蛇骨之脊。

胸膛中央，一枚暗紅色的魂核微微跳動。

那是——

蛇人王！

他睜開眼，血瞳映著整個極東界的鏡月倒影。

手中，托著一塊古老的碎印。

印上，隱隱刻著“始祖源”三個字！

墨靈臉色瞬間慘白，幾乎要跪下去：

“他要……在血月封地完成‘暗魂再生’！”

“借混沌水域之力，反轉祖源！”

蘇雁罵了一聲，聲音里帶著徹底的絕望：

“他要做的不是重生！”

“他要……讓無跡徹底借尸還魂！”

“用自己的暗魂——引渡主根！”

海面開始碎裂。

一條條暗紅色的魂柱，從海底直沖天際！

每一條魂柱里，都鎖著無數痛苦嘶嚎的影子！

它們掙扎、咆哮，卻又被黑蛇纏繞著，拖向那座血月封地中央！

而蛇人王，仰頭望著我們所在的星宮。

那雙血紅的眼里，藏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熱。

——他知道我們在看他。

也知道，我們擋不了多久。

九九站在鏡陣中央，神情冰冷。

她的魂印在逐漸燃燒，光芒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我咬緊牙，心臟狂跳。

——必須攔住他。

必須趕在暗魂再生之前，把這座血月封地徹底摧毀！

趙磊扶著我，聲音沙啞卻堅定：

“你去主門。”

“這里交給我們。”

九九輕輕一笑，轉頭對我說：

“放心。”

“就算活不成——咱們也得讓他們——一起死在這片海上。”

她微微抬手，鏡月心印綻放出刺目的白光。

魂氣暴漲，鏡陣徹底成型。

九九站在陣心，整個人幾乎被鏡月光輝淹沒，身影越來越淡，仿佛隨時會被鏡光撕碎。

我喉嚨發緊，正要沖過去，忽聽一聲低啞的咳嗽。

是林仞。

她靠著斷壁，魂體幾近透明，可那一瞬，聲音卻格外清晰。

“別動。”

“還不夠。”

她的眼神冰冷而決絕。

我猛地一愣。

“什么意思？！”趙磊低吼，額頭青筋暴起。

林仞抬手，指向天頂那片不斷翻涌的血色旋渦。

聲音像從萬丈血海中傳來，冷得刺骨：

“九印，還沒真正歸一。”

“歸魂之陣，還未啟動。”

“要徹底封鎖月淵門——”

“必須……自愿歸印。”

整個地宮，一下子安靜下來。

仿佛連主淵門那頭躁動的魂影，也短暫地屏住了呼吸。

我死死盯著林仞，嗓子發緊，硬是擠出幾個字：

“什么意思……自愿歸印？”

林仞苦笑一聲，聲音低沉如血沙流淌。

“歸印——是九印歸一的最后一環。”

“需要一人，自愿放棄自我。”

“引爆歸魂之陣——”

“用自己的魂印，引魂歸滅，把主門徹底鎖死。”

趙磊臉色瞬間煞白。

蘇雁也狠狠咬著牙，眼神里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九九站在鏡陣中，神情微動，卻沒有說話。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仿佛被什么重錘敲擊著。

“歸魂之陣……”牧瑤聲音沙啞，“也就是說——”

“一人歸印。”

“一人魂滅。”

“換……整個魂界不滅？”

林仞慢慢點頭，嘴角帶著一絲血色的笑意。

“對。”

“就這么簡單。”

“也是——這么殘忍。”

空氣，仿佛被擠壓到極致。

我的掌心，全是冷汗。

趙磊死死盯著林仞，嗓音沙啞得像破碎的刃：

“有沒有……別的辦法？”

林仞閉了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沒有。”

“這是……太始族留下的最后一道印令。”

“祖源若失控。”

“歸魂者，必須……自斷。”

“斷得干凈。”

地宮頂端，那裂開的主淵門，正在瘋狂咆哮。

血浪席卷，魂海倒卷，無數碎裂的鏡月倒影破碎重組，化成一只巨大的魂眼，在盯著我們。

等待著。

等待著那個，主動走進滅界之路的人。

一時間，沒人說話。

連呼吸聲都沉得像鉛塊。

九九靜靜地站著，眼神深遠得仿佛穿透了這片血海。

她輕聲問：

“歸魂者，必須九印在身？”

林仞點頭，咳出一口血沫。

“是。”

“必須……九印血脈齊聚。”

“否則，引爆不了魂陣。”

“鎖不了門。”

九九笑了笑，笑意溫柔卻冰冷。

“那就好。”

“省得……還得推來推去。”

趙磊猛地一把拉住她，眼神近乎瘋狂：

“你別想！”

“九九——你要敢動！”

“我寧可現在，把你一起打暈了！”

九九微微偏頭，看著他，眼神里帶著一點……憐憫。

“趙磊。”

“有些路，不是你想攔，就攔得住的。”

“命，是自己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