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嘆了口氣，這位中年老哥站在長凳前，從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抽出一根點燃后抽了起來，越抽越愁，唉聲嘆氣不斷。

侯偉一直等著

他繼續自言自語，不過等了一支煙的功夫，這位老哥也沒再開口，他只好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袁大哥。”侯偉的這一聲招呼把袁大海嚇得一哆嗦，手里的煙屁股差點掉在地上，他慌亂地將煙頭丟進隨身攜帶的小煙灰缸里。

“侯偉老弟？怎么在這兒啊？真是不好意思，把你們也卷進了這件破事里。”

“沒什么，這也不是您的錯。”

袁大海深深的嘆了口氣。

侯偉好奇的問：“您剛才是在接受警方的問話？”

“對，亂七八糟的，問了我好多。你說我能知道啥呀？我就是個小司機。老板在包房吃飯，我就在車里待著，啥都不是，能知道啥？唉，聽說現在就有車能自己開了，再過個三、五年，說不定我連開車這碗飯都吃不了了。”

侯偉附和了幾句，把話題往回拉，“您怎么會去那間練功室找董莊呢？”

“這事你怎么知道的？”

“那孩子說的呀，我就在一旁聽著。”

“玲玲嗎？她是怎么知道的？”

侯偉微微一笑，并沒有把董玲玲躲在掛畫后的經過告知袁大海。袁大海撓了撓稀疏的頭發，“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唉，沒啥，就是去找董先生商量用不用下山去給他那輛勞斯萊斯把車衣套上。就算是被石子刮一下，要真是蹭到漆了，損失也大了啊。”

“哦，您是去問董莊用不用給那輛價值不菲的豪車披上車衣是吧？”

“對，就這么點小事。我給董哥打電話，發現他手機關機了。你說練個功而已，用得著把手機都關了嗎？要是真能延年益壽，倒還行，要我說啊，純屬騙人的！”

侯偉笑而不語，“然后呢？您見到董莊之后就沒聊別的嗎？”

“沒聊，能聊啥呀？我進去的時候，董哥在打坐呢。我沒想到他那么認真，看到是我，好一通臭罵，讓我趕緊滾，別打擾他修行，我就只好走了唄，唉，真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白挨了一頓罵不說，還被警察給問了這么長時間的話，真快給我嚇尿了，我這一輩子安分守己，還真是頭一遭被警察盤問。你說他們為啥要向我問話呢？跟我有啥關系啊。”

“您畢竟是進出過案發現場的嫌疑人嘛。”侯偉用隨意的口氣說，不出所料，一聽到‘嫌疑人’這個詞，這位中年大哥頓時嚇得面無血色。

“不、不至于吧，嫌疑人？你說警察懷疑是我把董先生給——不可能不可能！我哪有這本事啊。”

侯偉附和著說，“只要進出過案發的練功室，都會被懷疑的，我跟佳人只不過是運氣好，碰巧沒去過。不光是您啊，您妻子董先生的兒子董世成，包括那個孫道士，你們都有嫌疑。”

“也是哈，不光是我進過練功室找董先生，這些人也都去了。你說會不會這是個意外呀？”

“意外？在自己肚子上捅了幾刀，還把自己喉嚨給割開了？”

袁大海眨眨眼，也覺得自己的話太蠢了，他撓了撓遍布胡茬的下巴，“肯定不是自殺，董先生怎么可能自殺呢？也不像是意外，那只可能是他殺了，那問題是是誰殺的他呢？除了我之外，那就只剩下董世成和陳雨涵了。對了，還有那個道士，姓孫的是吧？”

侯偉是第一次知道那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叫陳雨涵。“是啊，所以目睹到包括您在內的幾名嫌疑人進出過練功室，董玲玲的證詞就至關重要。這小女孩很聰明，表達能力也很強。真不像是個6歲的孩子。”

“那倒確實是，玲玲這孩子從小就聰明，又特別可愛。但凡見過她沒有不喜歡的，唉，也不知道她媽為啥鐵了心的要離婚，雖說董世成那人性子挺冷的，但也不至于鬧到離婚的地步啊，他們還是自由戀愛，不像我，是董哥給安排的。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知道人家兩口子有啥矛盾呢，我連自己家的事都弄不明白呢。”袁大海自嘲的說。

“董世成和他前妻的離婚很突然嗎？”

“特別突然。我一直以為他們兩口子感情不錯，就是突然，我從董哥嘴里知道董世成離婚了，孩子是他來帶，然后我就沒再見過那個女人。我也沒敢打聽，我一個司機哪好意思打聽雇主兒子家的情況？”

“原來如此......”侯偉點點頭，“你應該不知道吧？”他突然問道。

“我應該知道什么？”袁大海頓時緊張起來。

“就是在您離開練功室后，緊接著董玲玲就進去了。”

袁大海眨眨眼，消化著這句沒什么復雜詞匯的句子的含義。過了幾秒鐘，他臉色大變，“你你你這話什么意思！？”

“在陳述事實啊，董玲玲說看到你從那間練功室出來后，她就進去找爺爺，但看到的卻是董先生的遺體，那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再加上疲勞就昏睡了過去。這些情況警方都已經掌握了，他們沒有問過你嗎？”

“問過我很多問題啊，”袁大海語無倫次的回答，“可是可是可是這這這不可能啊，我我離開練功室的時候，董、董哥還安然無恙呢，那肯定是是那孩子記錯了吧？對，肯定是她以為是我走之后、她就進了房間，但其實她她她搞錯了，我走之后肯定還有兇手進去過。她是不是把順序搞錯了？我其實是在陳雨涵或董世成他們之前進房間見董哥——”

侯偉將手搭在了袁大海的肩上，“袁大哥，要不我帶你去和董玲玲當面對質吧？這件事很重要啊，你和她之間必有一個人講的情況與事實不符啊。”

“那肯定的呀！不過我現在腦子很亂，你讓我先想想，我捋一捋，你讓我捋一捋。”袁大海眼神躲閃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