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說有關系好辦事兒。

許渡才問過蘇魚兒醫館憑證咋辦，還沒幾日，就有吏目就把憑證送上門了，嘴上還說著改日帶同僚一起上門拜訪。

一開始許渡也沒把這話當回事兒，他是開了間醫館，又不是別的地方，尋常人都怕惹上什么病，躲著還來不及呢，現在人家客套幾句還能當真了？

連說那成啊，等哥幾個來的時候，我一定好好招待。

本來以為對方就是礙于蘇魚兒和衛承的面子，嘴上說說就完了，哪可能真來。

誰能想到，最后他還是低估了衛承在大理寺里的地位。

開業那天，大理寺的吏目上趕著來拜訪，把醫館門檻都差點踏破……

這事兒一鬧，許渡在周圍的街坊鄰居那兒可算出了名。

京城人說話把不住邊兒，愛吹噓，喜歡侃大山。

現在是個鄰居見到許渡，都免不了在背后里討論幾句。

“我跟你講，咱這條街上可出了個不得了的人物，據說是個神醫，連那些官老爺都搶著請他看病呢！”

“真假？那些個有名的大夫不都是對咱清高，卻費勁心思想和官老爺搭上話么，還能有大夫能讓官老爺主動低頭？”

“你們說的這人我也聽說過，我可打聽到了，據說這神醫可是治好了萬歲爺的病，萬歲爺為了請他留在宮里當御醫，賞下無數金銀珠寶，還是沒能留住人，你們知道為啥么？”

“哎呀，你麻利兒點，知道就快說，怎么和那些頑主似的磨嘰。”

“你慌什么？我跟你們說，當了御醫哪還有咱們這些貧民百姓嘛事兒，人家神醫拒絕了是心系百姓，想要給大伙瞧病治病嘞。”

“……”

好家伙，流言滿天飛，給皇上治病都整出來了。

說不定再過個幾日，就得傳許渡醫術了得，給緒帝煉出了長生藥。

許渡是還沒聽說這些流言，不然免不了無語一陣。

我開醫館是為什么，我自個兒還不知道么？

無非就是想要賺點銀子，把他架這么高，許渡到時候要是抹不開面兒收錢咋辦。

不過，這事兒倒也不可能發生。

許渡的臉皮厚著呢，哪能就因為幾句話就不收錢了。

以他外科圣手的水平，除了那些難解的絕癥，嘛病到他手里治不好？

所以不收錢不可能，最多也就是階梯化收費，有銀子的大戶多收點，沒銀子的百姓少收點罷了。

你要是說免費看病，許渡可沒那功夫。

前些日子齊四爺聽他要開醫館，還專門囑咐過他關于這方面事兒。

別看齊四爺年輕時是個混混兒，整天在京城里“打漂兒”，但是見過的人是真不少，各個道兒上形形色色的人物沒一個不認識的。

一聽許渡想要開醫館，就告誡他道：“你開醫館沒人攔著，但有個事兒你得注意，就是得立好規矩，不能隨意給人瞧病。”

這話是什么意思？

齊四爺見許渡不懂，開口講了個故事。

幾十年前，京城有個大夫姓梁，梁大夫從小學醫，一身醫術不說是京城里頂尖的那一批，也算是比大部分人都強了。

這人不光有本事，還有善心，平日里沒事兒就愛做義診，給街坊鄰居們免費瞧病，一分錢不收。

這義診一開，先不說別的，名聲反正是立起來了。

整個京城里都傳遍了，有位梁大夫，醫術好，還是菩薩心腸，專門幫沒錢的窮人看病，還給取了個“濟世華佗”的名號。

其實這也不是嘛壞事兒，名聲好了，來看病的病人也就多，梁大夫性子良善，自己治好的人多，心里也高興。

但是這義診次數多了，總會出事兒，什么事？

沒人樂意花錢瞧病了。

大家伙也都不傻，梁大夫隔三岔五就做義診，生了嘛病不能等義診的時候免費瞧？最多就是難受幾天，又死不了人，但能省下一大筆錢嘞。

剛開始梁大夫倒也不介意，都是百姓嘛，手頭沒錢，他能幫點忙就幫點，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可日子一久，情況就不一樣了，梁大夫開醫館是為嘛，不就是賺點銀子養家糊口么，沒人花錢瞧病，他吃啥喝啥？

總不能喝西北風吧。

梁大夫雖然不好面，但這時候要是出去喊著讓街坊鄰居花錢瞧病，先不說人家免費瞧病治病習慣了，突然要花錢人愿不愿意，他自己心里也過不去這道坎兒。

世間難得兩全法，兩條路都走不通，梁大夫只能默默閉了醫館，趁著夜里悄然離開了京城。

等到街坊鄰居第二天起來一瞧，嘿，梁大夫的醫館早就關了門，連招牌都拆了。

所以說啊，不是心不善，只是治病收錢，規矩不能改。

……

許渡收拾好這些日里買的藥材，開門營業。

還沒等他坐下喝口熱茶呢，就聽見一陣細細簌簌的腳步，抬頭一瞧，蘇魚兒上門來了。

許渡無奈道：“小姑奶奶，你們大理寺這么清閑？”

“誰說的？我們大理寺可忙了！”

蘇魚兒兩手叉腰，許渡心說你們大理寺這么忙，你不在那兒幫忙，整日里往我這跑干嘛？

“既然這么忙，你還不趕緊去查案，不想要成為大理寺第一密探了？”

“當，當然要成了……但是休息不好腦子不清醒，怎么查案嘛！”

許渡心說可算讓你找到理由了，你蘇魚兒休息好的時候，也沒見腦子聰明到哪里去啊。

“行了，來了也別閑著，幫我招待招待病人。”

蘇魚兒瞪大了眼睛，說道：“本姑娘來你這兒休息，你讓我干活兒？你還有沒有人性了啊，真是個奸商！”

許渡沒好氣道：“我是大夫，不是商戶，而且當時你拐我幫你干活兒的時候，也沒見你多客氣啊？”

蘇魚兒嘴巴微張幾下，自覺理虧，不說話了。

許渡剛想乘勝追擊，好好懟幾句蘇魚兒這姑娘，省得她沒事兒凈往自己這兒跑，門外就傳來一聲疾呼：

“大夫——大夫呢？快來救人！”

許渡聞聽，抄起藥箱就往外走。

來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