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紙扎鋪。
許渡給了顧云依幾兩銀子，打發她自個租房去了。
他能讓顧云依在這兒留宿一晚，已經是大發善心了。
不然，就憑著白蓮教圣女這個敏感的身份，許渡門都不想讓她進。
朝廷可是一直在追捕白蓮教殘黨，要是讓那群家伙知道他這兒藏了一個……
嘖，想想就是件麻煩事兒。
所以說，還是趕緊把麻煩送走為好。
也省得自己再擔驚受怕，整天什么都沒干，凈想著朝廷的捕役上門該咋辦了，
許渡將顧云依送走，自己也出了門，今個兒齊四爺邀請他去樊樓喝茶。
這受人邀請，要是耽擱了時辰可不好。
許渡隨手將桌上的裁紙刀往袖子里一揣，關好門窗出了門。
過了這么些時日，他現在算是發現，世道太亂，出門沒把防身武器還真安不下心來。
哎，越是亂世，人心越壞。
許渡搖搖頭，抬頭一瞧，已經到了樊樓。
齊四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但看桌上散落的瓜子殼，恩，快要堆成小山了，想來等的時間不短。
許渡一挑眉，拱手抱歉道：“四爺，來晚了不好意思，今個兒咋有雅興叫我來喝茶？”
對待齊四爺這個江湖老前輩，許渡還是很尊重對方的，畢竟人名聲在這兒，你找有事兒找四爺幫忙，人家也給認真辦，不給你打折扣。
上次有惡客上門，還是齊四爺專門跑來提醒他的呢。
何況本來就是許渡來晚了會兒，白讓人家等這么久，于情于理，一句道歉還是應該的。
齊四爺也沒在意這點小事兒，揮揮手讓伙計把桌上收拾收拾，才開口道：“你小子跟誰學的場面話，老夫平日里忙著呢，找你當然是有正事。”
許渡回道：“四爺，有什么事你說?！?
齊四爺敲了敲桌子，表情凝重起來。
“你還記不記得，先前我說那個耍猴人背后有人？”
“我自然是記得的。”
許渡心說他不但記得，還找到是誰了呢。
就是對方是朝廷正五品官，死了整個朝廷都得動兩下，許渡不好直接動手。
不然現在那徐敬能活著，都是他刀不快。
齊四爺挪挪身子，低聲道：“前幾日，有個送鏢的兄弟找老夫，說他的貨在京城外山上被山賊給劫走了，想讓我出面說說話。”
“老夫一尋思，京城外的那伙山賊我剛好認識，就應了下來，誰知道剛出京城門不久，就有一伙穿著黑衣的蒙面人沖出來想殺老夫……”
許渡聽到這兒，打岔道：“四爺，你認出來這些人是誰了？”
齊四爺道：“你小子別打岔，老夫當然認不出來，要不是我跑得快，不然你今天還能看見我在這兒喝茶？”
“老夫從來不與人結仇，要硬說得罪，也就是當初沒死在牢里，你小子還是注意點吧，小心哪天死了，還要老夫來給你收尸！”
許渡聞聽，又問道：“四爺，你是什么時候遇襲的？”
“五天前?！?
五天前，許渡心說這不是他在樊樓遇到顧云依那天么，當時還被那徐公子給找了麻煩。
現在看來，人家也沒單找他一個啊。
還是兩頭并進，一個都沒耽誤呢。
許渡端起茶，品了一口，嘖，今天誰泡的茶，水溫高了。
兩人沉默了會，許渡先開口了：“四爺，我想那伙賊人估計不會輕易罷休，正巧我那兒柴房還能收拾收拾，住人是沒問題，要不你搬個家，來我這邊住一段時日？”
齊四爺胡須直顫，說道：“你叫老夫住柴房？而且你小子看起來弱不禁風，說不定還不如老夫呢，咋著，去你那住咱倆死一起，黃泉路上有伴兒？”
我身板瘦弱？
許渡心說你是沒見我殺人的時候，那王天臨名號多響，還不是被我一刀梟首，現在還在我家鋪子地下埋著呢。
但想歸想，大理寺都不知道一代兇人王天臨死了。
許渡也不傻，自然不會主動說出來。
“四爺，我還是略懂些拳腳的，大理寺卿衛承看我有天賦，還給了我本秘籍呢。”
說罷，許渡掏出衛承的令牌，在齊四爺面前晃了晃。
齊四爺一驚，好懸沒從椅子上掉下來，他往前湊了湊，仔細看著許渡手里的令牌。
“這是真家伙？”
齊四爺雖然語氣像是在疑問，但臉上表情卻是確信無比。
許渡樂呵呵道：“這還能有假，要是假的大理寺不早把我捉進牢里了?！?
哎呀哎呀，齊四爺今天算是長了見識，他是在京城里算得上號人物，可那也只是江湖兄弟們抬愛，和朝廷里的官老爺一比，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朝廷大官的令牌長嘛樣，一時不由好奇，向許渡要來細細看著。
許渡也不介意，任由齊四爺瞧。
又過一會，齊四爺說道：“好了，小許師傅，還給你吧?！?
許渡接回令牌，貼身放好。
“四爺，你這總該信了吧，要不要搬我這兒來？”
“搬你那兒的柴房就不必了，老夫還是有些產業的，在你隔壁買套宅子便是。”
嘖，該死的有錢人。
許渡心說咋著，有錢了不起啊，說在京城買房就買，有沒有考慮過他這種窮人的感受？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
正好天色漸晚，許渡還要去陰禮監處理尸體，便和齊四爺就此分別。
……
陰禮監。
許渡這會兒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按理講，許渡處理過的尸體也不少，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可這回的尸體還是讓他有點頭疼。
什么尸體？一只黃皮子。
這只黃皮子目測有三尺長，顯然是成了精。
許渡心說上次見和妖怪有關的尸體，還是那養蛇的豢客，尸體再怎么講生前也是個人，處理起來有經驗。
現在直接扔給他具黃皮子的尸體，是不是跨越度有點大了？也沒人告訴他怎么給妖怪的尸體扎紙??！
哎，也沒法兒。
許渡搖搖頭，算了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權當是普通尸體處理就是。
許渡拿起裁刀朱筆，準備開始扎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