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錢進大喜，剛想繼續說，就聽見云景的下一句話，“成年前不考慮早戀。”

她才17歲，聯邦法律規定20歲才成年。一般上軍校的都是成年的，剛好上完高中。她小了整整三歲，所以許山遠才叫她小云景。

結果，錢進一拍大腿，更是喜上眉梢：“對！”

見云景他們目光復雜，他又補充道：“別誤會啊，我，還有我爸媽，就一直覺得吧，我缺個妹妹。所以我就……想認你當我妹妹。”

“那你問人家男朋友干嘛？”焰舞桑沒好氣地說。

“我這不是有陰影了嘛，以前我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女孩，終于下定決心了去問人家，結果她男朋友以為我不懷好意，說再騷擾她就找人揍我。”

……

這黑壯胖，說得似乎挺合理，又言辭懇切，好像還真是，只想認妹妹的樣子。

但這年頭，哪有好人到處認妹妹啊？云景越看他越覺得他像許老黑，表面憨厚老實，指不定心多黑。

再說了，她又不是真孤兒，可并不渴望什么親情。更何況，愿意給她當哥哥的多的是，她沒必要選個不知底細的當依靠。

于是，她歉意地笑笑，說：“我不太習慣有哥哥，抱歉。”

錢進聞言很沮喪，“好吧。”

焰舞桑拍了拍他，“沒事兒，當不成哥哥，當同學也行，你把云景當妹妹看不就得了。”

“嗯，說得對，云景，我會拿你當親妹妹看的。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都加個聯系方式吧，以后方便聯系。”

誰說這錢進憨的，他這就加上聯系方式了。云景默默腹誹，這順理成章的，她本來只想加焰舞桑，鬧這一出，他也加上了。

她也不好刪了他，到時候，萬一他再說什么我拿你當妹妹看，你卻刪了我，不認妹妹他也沒說什么，難道當朋友都不可以嗎？她會無言以對，甚覺麻煩。

狗東西，等著吧，哼哼，她藍色變態大魔王馬上制裁你！

他們沒聊幾句，今天的招生就結束了。

“走吧，我們回自己場地，那里給你們準備了小型的新生歡迎會。”終于，許山遠走了過來。

云景笑瞇瞇站起來，狗錢進，你以為你不說，誰還猜不出你和許老黑是親戚了？還敢套路她！

“老師，還有和我一樣小的同學嗎？”云景乖乖問人。旁邊錢進預感不妙，開始默默后退。

“這倒沒有了，怎么，覺得交流有代溝？”許山遠雖然臉黑心更黑，但確實是個好老師。云景一問，他相當關心——更何況這可是剛搶來的寶貝疙瘩，那可不能出一點問題。

“嗯……”云景故意裝作難言，遲疑不語。許山遠心有點緊——可別再出什么問題，這一天，他都有點神經衰弱了。

“錢進說要我當他妹妹，我……”

她還沒說完，錢進已經抄起旁邊的一沓子宣傳頁，邊卷邊攆人，嘴里還吐著金玉良言：“我揍死你……個小狐崽子，記吃不記打是吧，你老舅今天讓你、非得讓你……屁股開朵花，知道知道……馬王爺幾只眼！狗日的，凈化師也敢……狗屁……去吃屎……”

嘖嘖，真優美，真動聽啊！她邊在心里欣賞這美妙的言語，邊驚慌失措地去拉人。

只不過，她一個E7小姑娘，能拉住誰？嘿嘿，當然是拉住下意識地真正去拉架的焰舞桑啦！她左攔右擋的，再不小心往后一倒。嘿！您猜怎么著？剛好倒焰舞桑懷里！

焰舞桑低頭去扶，正看見她背對著人，笑意盈盈，幸災樂禍地，沖她快速眨了一下右眼。

于是，很突兀的。焰舞桑感覺，戰場橫降，大腦像是被炮火殃及，嗡的一下，之后，大腦連帶著整個世界都一片空曠寂靜。眼前像是在放慢動作，她癡呆地盯著云景的臉，一幀幀變化，腦海里空空如也。

云景低頭起身，她才突然如夢方醒。她呆呆地站在那，回想云景的臉，突然理解了某些電影拍攝手法——剛才那一瞬間，別人都是背景板，都是虛化的色彩而已，只她和她，在一整個世界里存在，在一小塊空間里。

云景起身后，繼續假裝拉人，時不時誤傷錢進。她剛才示意學姐，學姐應該明白她的意思了。狗錢進，活該！讓本女俠好好懲治一下你這只死黑狐貍！

“啊！哎呦！我靠靠靠……老舅我錯啦……啊，我再也不敢了，嘶，放我一馬吧……”錢進狼狽逃竄，連連哀嚎與求饒。

許山遠嘴皮子利索，教訓起外甥來哏都不打，戰斗力更不是蓋的，對錢進的求饒熟視無睹，只管照他身上招呼。

好不容易，許山遠打累了。

云景在旁邊氣喘吁吁勸他：“許老師，別打了，他畢竟是、你外甥，再說認妹妹、也沒什么呀。而且我沒答應，他也、沒逼我。只是要、要加我聯系方式，說拿我當妹妹，以后常聯系。”她還沒打夠，事兒還沒完呢，小黑子！

許山遠剛打下去的火，“蹭”的一下又上來了——還敢逼人家加你，臭小子！

于是，新的紛爭開始了！

云景表面擔心，實則心里快笑傻了，再次拉架，誤傷錢進N次后，終于爽了，不打了，撐著膝蓋喘氣休息。

焰舞桑不知道從哪兒搬來個凳子，放她身后，她一屁股坐下，隨口道謝。

側臉一看，焰舞桑也在邊上坐著呢，看上去坐了有一會兒了，嗑著瓜子，學姐還挺會吃瓜享受。

可能是誤會她的意思了，學姐把凳子搬近了，從兜里抓了一大把瓜子，伸到她面前。她也只好捧起雙手，接過來。

兩人排排坐，一起嗑，一起看戲。

學姐還帶著便攜垃圾桶，往兩人中間一擺。嘿！連環境都保護了！

云景盯著她掏出垃圾桶的發飾——哦吼，儲物空間？須彌納于芥子？

“喜歡這個？”

“不不，我……覺得它很別致。”云景想，她也該去買個芥子，別的不說，多方便啊！

“當然，這是綜合扶桑古樹與我初飛時最好看的羽毛，設計出來的。我們家族都使用這種發飾芥子，但每個人的都是獨一無二的。”焰舞桑很是驕傲。

“你要是喜歡，我可以送你。”她盯著云景，眼里罕見地藏著某些她在剛剛一瞬間明曉的深切情意。

“不用，”學姐這也太熱情太單純了，這種象征身份的東西怎么能隨便送人呢？云景真是替她那炫酷美炸但天真的學姐操心呀。

于是，云景調侃地問：“學姐，我更喜歡你，你送不送呀？”

焰舞桑愣住了，一下就覺得熱浪撲面，熏得人腦子也暈乎乎的。她懷疑她臉紅了，腦子里警報拉響，很不好意思。

“學姐，以后不要把這么重要的物品隨便送人，很危險的。當然，學姐如果想陪我去買個芥子，我也是很喜歡的。”

“學姐，去不去呀？”貓貓微笑，好奇歪頭。

“……”

“去。”

“那……”

“說什么呢？”錢進鼻青臉腫地湊了過來。許山遠工作忙，要接電話，暫時放過了他。

“和你有關系嗎？”焰舞桑自從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后，對這個裝老實騙好看女生的大黑胖子，完全沒有一點好感——可惡的是，連她都被騙過去了，一點兒都沒懷疑，老許打人的時候，她還下意識想攔著。

“欸～這話怎么說的，我們都是好朋友，過去的都過去了。”

錢進被揭露真面目后，完全沒有一點不好意思，正好不用裝老實人了，顛顛地往云景面前湊。

“你們剛才要去哪啊？我給你們拎包當保鏢。”

“不用。”

“不用了。”

云景和焰舞桑異口同聲道。

“別啊，那，誰還沒有犯錯的時候，總不能一棒子打死啊！”

“我叫老許了啊？”

“哎哎～別啊，我請你們吃好吃的。陠南星上有一家牛排做得特別好。”

“不吃，牛排有什么好吃的。哎——扣不扣啊你，你們家那么有錢，就請我們吃牛排？”

“哎呀，現在掙錢不容易，該省還得省。”

“好了，錢進，選個好吃的店就好，人少安靜一點的。”放低的聲音響起，剛好只被他們三個聽到。

云景敏銳地察覺到周圍好多人蠢蠢欲動，想來和她攀談，她不喜歡浪費時間在敷衍交際上。

“許老師快打完了嗎？”她看向錢進。

錢進立刻會意，“老師，好了沒？我快餓死了！”

許山遠一回頭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匆匆掛斷，快步走來，帶著他們離開。

新生歡迎會，學長學姐主持，招生老師出席，向云景他們簡要介紹了一下嗅虎軍校、未來的軍校生活以及短時間內安排——再在陠南星待兩天，招生結束后，各大軍校新生統一抵達烙戚星軍訓，軍訓結束后進行排名競賽。

是的，軍校生的競爭從入學就開始了，排名關乎獎勵，關乎資源的分配。

開完會，云景他們去買芥子順便吃飯。星際時代，空間存儲技術發展，幾乎每個人都有芥子放東西，大多都定制成了自己喜歡的外形。

云景獨自進入房間，定制了一只平平無奇的白金寬手鐲，鐲身不規則分布可愛的貓爪印。中間一塊方形的亮閃閃的白銀，上鑲嵌著一只瓷質的格外美的三花——她的原型。只是，它還是一把小軟劍，劍身圈圈入鞘，最后只留下方形的銀色劍柄。抽出后按下機關，軟劍變硬，可以勉強應急用。

可惜，這只是普通武器。她想，該弄點毒，抹在某一邊的某一段。

出來后，他們一起去吃飯。

云景停在牛肉面館前，轉動視線看向錢進，不是說帶她們來吃牛排？

錢進分毫不覺尷尬，毫無影響地催促：“進來呀，不用不好意思，請你們吃飯，那是我的榮幸！”

焰舞桑從短暫呆滯中回過神，聲音帶了幾分咬牙切齒：“誰不好意思了？你不是說請我們吃牛排？”早知道她請云景吃了。

“哎——這家牛排面里有牛排啊！好吃，而且人少還安靜，對吧，云景？”

云景平靜地回視錢進，是，確實人少還安靜，關鍵里邊就兩張桌子，四條凳子。一張原本坐著店主和廚師，桌上擺著豆角——人家正擇豆角呢，看見來人了，趕緊出來攬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