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粗糙的質感摩擦著我的濕發，力道生硬，毫無溫柔可言。

我僵硬地站著，任由馬曉紅動作。

反常的靠近，突如其來的“照顧”，讓我心底一片混亂。

暖意襲來。

馬曉紅的氣息夾雜在滾燙的體溫透過浴袍傳遞。

那只剛剛扣在我手腕上的手，溫度還在我的皮膚。

“瘋子……”絕望的低喃還在唇齒間縈繞。

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尚未散去，就被她強行拖入這懷抱，我對她的咒罵置若罔聞。

馬曉紅這個女人，此刻異常專注。

她的動作，從最初的生硬笨拙，竟漸漸變得……熟練？這發現讓我心頭掠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自從我們分開，她經歷了什么？她又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毛巾拂過我額角。

那處被周濤推搡時撞出的微紅，雖然不明顯。

在意？這感覺瞬間攫住了我，一種錯覺。

擦完頭發，我將毛巾隨手扔在一邊。只剩下窗外暴雨咆哮。

“去睡?！彼畹?，聲音依舊低沉，指向那張鋪著深灰色絲絨床品的巨大臥榻。

我沒動。

身體的疲憊幾乎要淹沒意識，但心底某個角落還在頑固地提醒：我姓楊是回族人，明天要給奶奶過壽辰，該做的洗護儀軌還沒完成。

“我……”我試圖開口，聲音干澀沙啞，“我睡沙發就行?！蹦抗馔断蚺P室外起居室那張相對安全的沙發。

她順著我的目光瞥了一眼。

“由不得你?！?

馬曉紅向前一步：“還是說?！彼囊暰€落在我浴袍下微微起伏的胸口。

我的血液瞬間逆流，屈辱感比在宴會上被周濤羞辱時更甚百倍！而馬曉紅的……更像一種無聲的宣告主權。

我猛地讓馬曉紅后退一步，她的后背再次抵上冰涼的墻壁，退無可退。“你到底想干什么？！”馬曉紅質問我。

在這絕對力量懸殊的密閉空間里，她的反抗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干什么？”馬曉紅重復了一遍，語調平緩得可怕，她伸出手并非觸碰我，而是精準地按下了燈開關，臥室里最明亮的那盞頂燈驟然熄滅。

光線猛地昏暗下來，只剩下床頭兩盞暖黃的壁燈，這昏暗非但沒有帶來安全感，反而加劇那種無處遁形的窒息感，將我們兩人困在狹小的光影里。

“讓你休息?！?

馬曉紅站在光影交界處，一半臉孔隱在陰影里。

“馬曉紅，別挑戰我的耐心，你已經四十多歲了，我對你的容忍，只限于今晚?！彼D了頓，語氣陡然轉寒。

“再廢話，我不介意幫你徹底‘安靜’下來?！?

這二字威脅性巨大，讓馬曉紅毫不懷疑有無數種手段讓我閉嘴。

生理上極度疲憊和精神上的巨大沖擊終于壓垮了我最后一絲強撐的意志。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眼前陣陣發黑。再僵持下去，恐怕真的會被面前的女人弄的徹底癱倒，那比睡在這張床上更加屈辱萬分！

我死死咬著下唇，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挪動雙腿，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走向那張象征著屈服的巨大床榻。

馬曉紅站在原地，沉沉烙在我的背上，重量幾乎要將我壓垮。我蜷縮在床沿最外側，背對著她，將浴袍裹得嚴嚴實實，連一絲縫隙都不肯露。

窗外，一道閃電撕裂夜幕，瞬間亮如白晝，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驚雷炸響！巨大的聲響讓馬曉紅身體猛地一顫，蜷縮得更緊。

她突然穿上拖鞋，沒有拉上窗簾，只是走到窗邊，背對著床，凝望外面瘋狂肆虐的種種模樣。

玻璃上倒映的側影非常筆直。

轟鳴聲音壓抑的住了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

開始模糊我的意識。

“往里睡。掉下去摔死，沒人給你收尸。”

聲音近在咫尺！

我悚然一驚，猛地睜開眼，心臟狂跳到幾乎撞碎肋骨！

馬曉紅不知何時無聲無息走到床邊。

絲絨床單冰冷的觸感讓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我看著馬曉紅冰冷審視的目光，下意識地向床中央挪去。

她看著我的動作，眼神里似乎掠過一絲許久的滿意，但她并未離開。而是繞到床的另一側，掀開被子，躺了下來。

瞬間，我清晰地感受到旁邊傳來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