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9年，夏季。

我去牡丹城辦事，巧遇玲玉。

這天，她是來城里看望一位看大門的大爺。

這位看門的大爺老彭對玲玉像親孫女一樣看待，親的比親孫女還親。

我在這所學校里比玲玉高一屆，是一場雨將我們認識的。

牡丹城車站那一別，我們就很少見面，連音訊也沒有了……

我也忘記了那份還是學生時代的情感，我要為學習而拼搏……

——題記

2000年9月11日。

我在工作室里，重讀那枚書簽，念起了曾和玲玉車站一別的那個場景——

1889年的那個夏季，陽光熾熱地烘烤著牡丹城的大街小巷，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都蒸騰起來，讓空氣里都彌漫著燥熱與慵懶的氣息。我此次來到牡丹城，是為了辦些重要的事務，未曾想，命運的絲線竟在這里又將我和玲玉悄然牽連到了一起。

那天，我正行色匆匆地走在前往辦事地點的路上，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喧鬧聲不絕于耳。就在路過一個大院門口的時候，我不經意間瞥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玲玉。她還是如往昔那般，穿著一身素雅的衣裳，梳著整齊的發髻，眉眼間透著溫柔與純真，站在那里正和一個老者說著話，臉上滿是關切的神情。

我停下了腳步，心中泛起一陣漣漪，往昔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來。這位老者，便是老彭，那個看大門的大爺。老彭為人和善，平日里總是笑瞇瞇的，對待這院子里進進出出的人都格外熱心，而對玲玉，那更是像親孫女一樣看待，甚至比親孫女還親幾分呢。玲玉也時常惦記著老彭，有空便會來城里看望他，給他帶些自己親手做的點心或是小物件。

我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們交談，一時之間竟有些愣神，直到玲玉偶然間一轉頭，看到了我，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訝，隨后便綻放出了欣喜的光彩。

“呀，是你呀！”玲玉輕呼出聲，聲音還是那般清脆悅耳，仿佛山間的清泉流淌過心間。

我回過神來，趕忙走上前去，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玲玉，好久不見啊，真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

老彭看到我，也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你這小伙子呀，你們認識呀，那可得好好敘敘舊咯。”

我和玲玉相視一笑，仿佛那些許久未曾聯系的時光在這一刻都變得不再重要。我們聊起了近況，我告訴她我來城里辦事，而她則說著自己這段日子在家中的點點滴滴，還有對老彭大爺的牽掛。

聊了一會兒后，老彭大爺笑著擺擺手說：“你們年輕人肯定有不少話要說，別在這兒陪著我這老頭子了，去走走唄。”

我和玲玉便告別了老彭大爺，沿著街道慢慢走著。街道邊的樹木郁郁蔥蔥，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灑下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在地上，仿佛一幅天然的水墨畫。我們邊走邊聊，不知不覺間，話題就回到了曾經在學校里的時光。

我比玲玉高一屆，回想起我們的相識，那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雨促成的呢。那天，放學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云密布，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我因為在教室里整理書本耽擱了些時間，等我出門的時候，校園里的人大多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寥寥幾個和我一樣被困住的同學。玲玉便是其中之一，她站在教學樓的廊檐下，望著那越下越大的雨，眉頭微微皺著，似乎在發愁該怎么回去。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了勇氣走上前去，對她說道：“同學，你沒帶傘呀，我這兒有，要不我們一起走吧。”玲玉抬起頭，看著我，眼中帶著一絲感激，輕輕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我們共撐著一把傘走在雨中的校園小道上，雨水打在傘面上，滴答滴答的聲音仿佛是一首別樣的樂曲。一開始，我們還有些拘謹，只是偶爾說上一兩句話，可漸漸地，話題多了起來，發現彼此有著許多共同的興趣愛好，對書中的許多見解也頗為相似。那一場雨，不僅讓我們沒有被淋成落湯雞，更讓兩顆年輕的心開始慢慢靠近。

從那以后，我們在校園里見面總會互相打個招呼，偶爾也會一起探討學問，或是聊聊生活中的趣事。那段時光，如今想來，是那樣的美好而純粹，如同春日里綻放的花朵，散發著醉人的芬芳。

然而，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畢業的日子終究還是來臨了。那一天，在牡丹城的車站，我和玲玉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周圍是送行的人們的嘈雜聲、火車的轟鳴聲，可我們卻覺得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彼此。

“你此去，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呀。”玲玉微微低著頭，聲音帶著一絲不舍和難過，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我看著她，心中也是萬般滋味涌上心頭，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卻又覺得喉嚨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半晌才說道：“你也是，在家中要開開心心的，有空就多讀些書，我相信以后我們肯定還有機會再見面的。”

火車的汽笛聲尖銳地響起，那是催促著人們上車的信號。我咬了咬牙，提起行李，最后深深地看了玲玉一眼，轉身朝著火車走去。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我能感覺到背后玲玉那帶著眷戀與哀傷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可我卻不敢再回頭，怕自己一回頭，就再也舍不得離開。

上了火車，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看著窗外站臺上的玲玉，她的身影在人群中顯得那樣單薄卻又那樣醒目。火車緩緩開動，她跟著火車走了幾步，然后停了下來，抬手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那一幕，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成為了我后來無數個夜晚夢回時的畫面。

自那車站一別后，我們就真的很少見面了，剛開始的時候，還會偶爾通通信，可隨著生活的忙碌，漸漸地，連音訊也沒有了。我沉浸在了為學習而拼搏的日子里，每日與書本為伴，試圖用知識來填滿自己的生活，也想讓自己漸漸忘卻那份在學生時代萌芽的純真情感。

可是，今日在這牡丹城的街頭再次相遇，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情感又如同破土而出的春筍般，肆意地生長起來。我們沿著街道走了很久，從熱鬧的街市走到了相對清幽的河邊小道。河水緩緩流淌著，倒映著岸邊的垂柳和我們的身影，仿佛時間都在這里變得緩慢而悠長。

“這些年，你過得可好？”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目光緊緊地盯著玲玉，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這些年她生活的痕跡。

玲玉微微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可那笑意里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還算好吧，家中一切都還算順遂，只是偶爾也會覺得有些孤單，便常常想起從前在學校里的日子，想起……我們一起的時光。”

我心中一動，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涌上心頭，我想要告訴她，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常常想起她，只是那些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我也是，那些時光總是不經意間就會出現在腦海里，想忘都忘不掉呢。”我輕聲說道，目光望向遠處的山巒，山巒在夕陽的余暉下染上了一層橙紅色，如夢如幻。

我們繼續走著，談論著這些年各自看過的書，遇到的有趣的人。玲玉說起她在家鄉認識了一個教書先生，那先生知識淵博，常常會給村里的孩子們講一些新奇的故事，讓孩子們都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向往。我則分享著我在求學過程中遇到的那些良師益友，以及在不同的城市里見識到的風土人情。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邊的燈籠一盞盞亮了起來，給這座城市披上了一層溫暖而朦朧的紗衣。我們也意識到該回去了，畢竟都還有各自要做的事。

在分別的路口，我們停下了腳步，四目相對，一時間都有些沉默，仿佛都害怕這一分別，又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希望你往后一切順利呀，要是有空了，記得來看看老彭大爺，說不定咱們還能再碰上呢。”玲玉率先打破了沉默，眼中滿是期許。

我點了點頭，說道：“一定會的，你也要好好的，我相信我們總會有再相聚的時候。”

說完，我們便各自轉身，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我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回頭望去，只見玲玉的身影在燈籠的光暈下漸行漸遠，可那背影卻仿佛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底，怎么也抹不去。

回到住處后，我坐在桌前，看著桌上擺放著的一本書，那是曾經我和玲玉都很喜歡的一本詩集。我翻開書頁，里面夾著一枚書簽，那是玲玉親手做的，書簽上繡著一朵淡雅的小花，雖然經過了歲月的洗禮，顏色已經有些淡了，可卻依舊透著別樣的韻味。我輕輕拿起書簽，摩挲著上面的紋路，思緒又飄回到了今天和玲玉相遇的場景，心中暗暗期待著，下一次的相見，不知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