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眼花了嗎？

“殿下！”

呂側妃提著裙擺，快步走到朱標面前，斂裙跪下：“妾身管理不善，致使宮內發生如此惡毒之事，還請殿下責罰！”

她伏下身，頭重重磕在地上，發出悶響。

朱標氣憤地咬著牙，腮幫子繃緊，額頭青筋直跳，眼里怒火熊熊。

往日溫和的眼，此時也變得凜冽。

他冷漠地看著不斷磕的呂側妃，抬起眼，看向齊遠。

“帶下去。”

他倒要看看，這狗奴才哪兒來的那么大的膽子，敢對他的兒子下手。

呂側妃磕頭的動作一頓。

她直起身，滿眼自責地開口：“請殿下一定不要饒過這個狗東西！妾身是見他機敏，這才有心提拔他，讓他來小殿下身邊做事，不想他竟然如此狼心狗肺，不僅連累了妾身的名聲，還妄圖傷害小殿下，惹殿下痛心，簡直是罪無可恕，誅他滿門都不為過！”

常森敏銳地發現，在呂側妃說完這話后，齊遠表情立馬變了。

剛才任由侍衛抓著，此時忽然掙扎起來。

尖銳的嗓音，在殿中響起。

“我不過是想要謀個前程，這有什么錯嗎！”

齊遠兩眼通紅，咬牙切齒：“自我入宮便兢兢業業地做著事，就因為我是個打雜的，誰都可以欺我辱我，如今總算有了向上爬的機會，我當然要抓住！要不是這個小子礙事，我早就得手了！”

他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常森。

片刻后，齊遠神經質地笑了。

視線穿過常森，落在他身后的朱雄英身上。

嘴角一揚，露出滿是惡意的表情。

“不過我也不算太失敗，至少李盛死了。他一死，小殿下身邊就沒了人。如果不是常三，這個位置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他仰頭得意大笑。

常森冷哼：“那你大概出失望了。”

“你看看那是誰。”

常森抱著手臂，往門口的方向抬抬下巴，示意他看。

齊遠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順著常森的示意，往門口看去。

下一瞬，他瞳孔猛縮。

李盛被太監攙扶著，蒼白著臉，跟在朱檀身后，沉著臉走上臺階。

在齊遠震驚的目光中，邁入大殿。

進殿后，他推開攙扶者的的手，走到朱標面前跪下：“奴才叩見殿下，都是奴才無用，不僅自己被算計，還險些連累了小殿下。”

他抬眼，心疼地看向朱雄英。

朱雄英嘴一癟，眼圈瞬間紅透，松開常森，小跑到李盛面前，委屈地喊了聲：“李大伴……”

喊得李盛眼中一片濕潤。

朱標聽得心里都發酸。

越是如此，他心里的怒火越盛。

齊遠更是滿臉不可思議。

掙扎著大喊。

“這不可能！他明明已經吃了藥了，他怎么會還沒死！”

“哼哼，那就得多虧本皇子去得及時啦。”朱檀背著手，昂著頭，滿臉得意地走過來，還得瑟地在齊遠面前晃了一圈，好心道，“看你要死了，本皇子讓你死個明白。就你那點兒小九九，早就被本……”

“咳咳！”常森兩眼一瞪，你敢搶我功勞！

朱檀沖著他“嘿嘿”一笑，才繼續往下說：“早就被咱們的常三公子看在眼里了，他早盯著了，你每天干什么他都知道。你想下毒他當然也知道，這才派本皇子急忙趕過去，救了李大伴一命。順便還把幫你送藥的人也給抓了，還告訴你，他什么都招了，你等著死吧。”

齊遠兩腿一軟，臉色陡然煞白。

片刻后，他猛地轉過頭，死死地瞪在常森。

自牙縫里一字一字地擠出一句話來。

“常！森！你竟敢壞我好事！！”

常森嫌棄撇嘴：“你要不害雄英，我也懶得管你好吧。”

他又不是閑得慌。

常森嗤笑一聲，目光不經意地在人群中滑過。

當他的視線掠過呂側妃時，微微一怔，又迅速移回去。

只見呂側妃正一臉憤然地看著齊遠。

常森表情一怔。

是他看錯了嗎？

還是眼花。

或者……

常森搖了搖頭，心道不會的不會的。

呂側妃那么關心朱雄英，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

肯定是他想多了。

可方才那一幕，卻一直在常森腦海中縈繞不去。

朱標沉著臉罵了句：“不知悔改！”

他沖侍衛揮手示意。

“帶下去！”

齊遠沒掙扎，任由侍衛將他拖下去。

臉上全是求死之意。

看著他，常森心里更不舒服了。

一種莫名的違和感，在他心里盤旋，怎么也抓不住頭緒。

齊遠被帶走，呂側妃再次面對朱標跪直。

伏下身。

“妾身失職，請殿下責罰。”

朱標將目光落到她身上。

神色冷冽。

“齊遠是你安排的，他犯下這么大的錯你難辭其咎，回你宮里跪著吧。往后用人把眼睛擦亮些。”

呂側妃再次伏下身。

“是，妾身記下了。”她站起身。

在轉身之前，呂側妃目光在朱雄英身上微頓。

溫柔的眼眸里，流露出濃濃的心疼。

她抬了抬手，似乎想摸一摸朱雄英，但剛抬起卻又放下了。

呂側妃輕嘆。

“小殿下，你受苦了。”

然后轉身離開。

朱雄英抓著李大伴的衣袖，眨著眼睛看她：“側妃娘娘，我沒怪你。”

呂側妃腳步一頓。

片刻后，她轉過身，朝朱雄英微微福了下身，再次轉身離開。

不過幾步，便消失在常森的視野里。

該處理的人都處理了，朱標一直壓制著的心疼，瞬間上涌。

他走上前，彎腰伸手。

將朱雄英拉到身前抱起。

“雄英，是父王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他不說還好。

一說，朱雄英就忍不住。

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

癟著嘴伸手抱住朱標的脖子。

“父王，齊遠好兇……”朱雄英含著哭音控訴，“他不許我玩，不許我休息，還不許我見小舅舅，更不許我去找你。他說你很忙，我去了會給你添麻煩、會打擾你，到時候你就不喜歡我了。我想要父王喜歡我，我想替父王分憂，這樣父王以后就有時間陪我了。”

朱雄英越哭越大聲。

“父王，我沒想給你添麻煩，你不要不喜歡我好不好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