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教。”

朱缺掏出黑水鞭向前跳去，迅速同老乞丐拉開距離。

“準備好。”

老乞丐明白朱缺是要跟自己比試，并不意外，相反還很高興。

“啪！”

朱缺舞動黑水鞭，破空聲驚動在附近地上呼呼大睡的乞丐們。

“打架了，快讓開。”老乞丐驅趕道。

那些臟兮兮的乞丐聞言頓時手腳并用地爬開了，猶如廚房角落里忽然見光的蟑螂。

“還請前輩賜教！”

朱缺肩帶臂，臂帶腕，黑水鞭靈蛇出洞，朝著老乞丐猛甩而去。

“啪！”

老乞丐方才還站著的半截石磚被鞭子抽了個稀巴爛，人卻不見了蹤影。

朱缺來不及收回鞭子，將身往側面一滾，其頭頂樹上下一秒垂落千絲萬縷花白頭發，扎得地面千瘡百孔。

只見老乞丐披頭散發仰躺在樹冠上，兩手悠閑放在腹部，好似一片輕盈不受力的樹葉。

“嘿嘿。”

老乞丐狡黠一笑，回縮頭發，接著翻了個身便從樹冠上掉落而下，自由落體后一個猛子扎進土中，如魚兒進水。

一個鼓包從樹根底下凸起，如同沙蟲鉆地沖朱缺移動而來。

“！”

朱缺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立刻原地向上飛去。

下一秒，無數花白頭發破土而出，雨后春筍般纏向朱缺雙腳。

朱缺抬手釋放水波術，極力壓縮的環狀水波蕩漾開后能劈開大樹，卻無法傷到老乞丐的頭發分毫，一經觸及水消汽散。

“啪——”

黑水鞭打在堅硬的頭發上，那些頭發卻又變回柔韌的質地，卸掉勁力。

“嘿嘿嘿……”

老乞丐身影浮現半空，發出低笑，像極幽靈鬼魅。

朱缺低頭一看，原來土包里面只有頭發，是用來吸引注意力的餌，老乞丐真身早已悄悄逼近他。

“前輩看我這招如何？”

朱缺知道滅世洪流鞭這種以柔克剛的功法奈何不得老乞丐亦剛亦柔的頭發，于是干脆祭出澤火革。

熊熊水狀火焰升騰燃燒，老乞丐眼神里明顯多了絲驚慌。

“別別別，我不打了。”

老乞丐收回纏繞在朱缺腳和小腿上的凌亂頭發，緩緩落地。

“前輩不試試我這火？”

話雖如此，朱缺也收起火焰，落到老乞丐身邊。

“你那火不對勁，等會兒把老頭子我燒成禿頭，得不償失。”老乞丐連連搖頭道。

“你們練完了？”

紫鳶走上前來。

“你這丫頭回來這么快？”老乞丐問道。

紫鳶黛眉微蹙：“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了……我找不到會水系功法的大娘，都一天沒洗臉了，昨晚的妝都擦不掉，這可怎么辦呢？”

“那叫大呆三傻去給你打水，他們懂水井在哪兒。”老乞丐支招道。

紫鳶聞言開心地去了。

老乞丐搖頭嘆氣：“唉，你們女娃就是麻煩，洗什么臉？老天下雨了，進去逛兩圈不就得了嘛！”

“聽人說西境那邊在搞什么火山工程，拿來煉制靈器，排放量可大，空氣污染很重，最近風都往我們這吹……你這下雨了去淋，要爛臉的。”朱缺提醒道。

老乞丐一驚：“有這回事？！”

朱缺點點頭，同老乞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西境那邊的情況。

中途二愣帶著打的酒和買的肉包子回來，幾人吭哧吭哧地吃起來。

此時，廢棄土樓內的某個方位隱隱有誦念聲響起。

“九天上界青木寶華皓靈大帝青櫳保佑我們人玄界風和日麗，碩果累累……”

誦念聲越來越密集，如陰雨沉沉，綿密不斷。

朱缺一邊吃肉包一邊聽著那些禱告，越聽面色越古怪。

他詫異道：“你們南丐幫的人還有信這些亂七八糟玩意兒的？”

老乞丐小酌一口葫蘆里的酒：“對，叫什么節氣教……”

“節氣教？”

朱缺警覺起來。

這不是那天那個名為柴退的修士提到過的教派嗎？

這教派居然連乞丐都能滲透，必須提防。

“信眾很廣？”

朱缺放下包子，表情凝重。

所有可能威脅南境君主統治地位的宗教都必須謹慎對待，黑蓮教便是前車之鑒。

“不廣，我們這兒也就零散一些人信，那玩意兒忒麻煩，每日要焚香跪拜，上供果食以便向什么上仙祈禱，做乞丐的哪兒來這么多閑錢，自己日常都不一定能吃飽穿暖……全是胡謅出來的東西，我們不就這一個世界，哪里來的什么上界什么仙？要真有神仙，那我們松家傳承幾千年怎么從未有人見過聽過一丁半點神跡？真有財神爺，怎么我從來沒有天降橫財？？鬼才信有上界神仙。”老乞丐不滿道。

朱缺疑惑：“那前輩你也不管管？你不是這南丐幫的老大嘛？”

老乞丐打了個酒嗝：“老頭子我可沒那閑工夫，沒啥大事的話，南丐幫本來就松松散散的，那些信了節氣教的頂多也就是變得神神叨叨，祭拜上蒼祈福節氣順遂，沒做什么危害他人的出格之事，純屬個人自由，懶得搭理。”

“不行，我得去看看。”朱缺起身道。

老乞丐晃了晃滿滿當當的酒葫蘆：“你擔心動搖小天……陛下的統治根基？那就是群傻子，不會的。”

“身為陛下……的近臣，我有責任替南境人民查清未知教派的底細。”

說完，朱缺尋聲而去，很快便找到土樓內某間還算完好的屋子邊上。

這房間在土樓二層，一上樓便能看到屋門口煙霧繚繞，入門處還對稱擺著數根燃燒的香燭。

“有人嗎？”

朱缺走進房內，映入眼簾的是張陳舊供桌。

桌上擺滿新鮮度堪憂的瓜果點心，還有三個大大的牌位，牌位前設有香爐。

三個面色沉靜的乞丐跪拜在桌前，嘴里念念有詞，話音忽大忽小，赫然便是朱缺方才聽到的誦念聲。

“有新來的？”

“要加入我們？”

“節氣教又壯大了！”

那三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回頭看到朱缺，面露喜色。

朱缺點頭：“對，我來了解了解，有意向加入你們。”

三個乞丐登時站起，三步并作兩步拉著朱缺來到香案前：“節氣上仙可鑒，又有新的信眾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