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要解脫了,洗不凈油煙味的工作,惡心的經(jīng)理,下作的愛情,發(fā)霉的閣樓。
這令人生厭的一切,全部都要解脫了。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要飛回去,扛起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行李,頭也不回地走。
然而剛一進(jìn)門,卻如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她的小隔間房門大敞,衣物胡亂扔在門口,亂得跟遭了賊一般。
簡梨心臟幾乎停跳一瞬,下一秒,她瘋了一般沖到小隔間。
柜子抽屜全部大開,桌上的戒指不見。最關(guān)鍵的是,她藏在榻榻米下面格子的編織袋也被翻了出來,拉鏈?zhǔn)情_的,里面手稿被翻得亂七八糟,她的錢包扔在地上。
簡梨撲過去慌亂地查看,零錢錢、銀行卡全部不翼而飛,她好好保存著的畫也不見了!
那是她最難時候的精神支柱,她用自己的心和血涂出來的孩子。
簡梨直覺得心尖的最后一滴血也被熬干,痛不欲生地從胸腔泛上來血腥的恨意。
她后知后覺翻出手機去登陸手機銀行,余額里面也已經(jīng)空無一文。
那是她的救命錢,她最后救自己于水火的錢!
卡的密碼是她與裴行逸第一次遇見,他救下她的日子。
好,好,好!她對他最純粹時的感情,也成了他刺向她的最后一把刀!
她終是承受不住,癱坐在地,歇斯底里地痛哭。
沒了,她所有的支柱,依仗,她所期盼的一切即將奔向的美好,都成了夢幻泡影。
“老天爺……老天爺,”她聲音變了調(diào),嚎啕大哭又發(fā)瘋大笑:“老天爺……我做錯了什么,你要這樣罰我?”
是,她是蠢,她為了自由跟前夫離婚,為了男人跟父母決裂,為了子虛烏有的愛情把自己折磨到心力交瘁。
一步蠢,步步蠢。
她重重地捶地,指甲在手心里折斷,流出血來。
十指連心,手上有多痛,心里就有多痛。
“你干嘛呢?”偏偏這時裴行逸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響起。
簡梨霍地轉(zhuǎn)過頭去,對上他的眼神是直白到極致的恨意。
裴行逸倒是很事不關(guān)己,抱肩靠著門,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你大白天的玩精神分裂呢?還演上戲了?”
她的眼淚凝在臉上,驟然冷到了骨髓里,不愛一個人或許就是這般,你上吊了,他還覺得你在蕩秋千。
她一抹鼻涕眼淚,不管三七二十一爬起來,揪住他的衣領(lǐng):“還給我,是你干的!還給我!還給我!!!”
“干嘛——!你這個瘋女人!”裴行逸一把將她推搡開,用了十成十的力,她撞上了桌角,頭腦一片眩暈。
他卻是視若未睹,嫌惡地展了展衣領(lǐng):“干嘛你?!不就是三萬塊錢嗎?對你一大小姐扔著玩似的,擱這跟我演小白菜地里黃呢?”
“還有你那破畫,放著也是放著,占地方!一天在那畫畫畫,真當(dāng)自己是藝術(shù)家?的虧有人肯收,我五百塊錢批發(fā)賣了!你以后,不準(zhǔn)搞那沒用的名堂!”
“還有——”他忽然閉了嘴。
一道溫?zé)岬囊后w沿著臉流了下來,簡梨摸了一把,鮮紅的,是血。
眼前天旋地轉(zhuǎn)花成模糊一片,她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軟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