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母劉椿這話問到程乾心坎上了，現在天色近晚，陳秀芳家買的時候沒有準備多余房間，借住不了，跑回浪蕩山又太遠。

“師母，暫且沒有，準備等下上街尋一處客棧落腳。”

“不用那么麻煩，武館房間還挺多的，為你安排一個房間你可愿意？”

程乾求之不得。

“謝過師母。”

劉椿點點頭，拍手道。

“花娘，帶阿乾去安排房間。”

大堂邊上一處房門被打開，走出一名老嫗。

“請。”

這大抵是師父家的保姆了。

“那師父師母，還有各位師兄師姐，先告退了。”

跟著花娘來到一處大屋外，有幾名白天見過的學徒進出，程乾便準備上前入屋。

“七公子，錯了，不是這里。”

程乾聞言退下，花娘也耐心解釋起來。

“這里是學徒花錢住的地方，親傳住的地方另有他處。”

“花錢？也有學徒在鎮上沒地方落腳嗎。”

程乾疑惑道。

“嗯，武館里的學徒除了青原鎮上的，還有浪蕩山周遭慕名而來的。這些人離家遠，除了每月十兩的學費，每月再給武館交不等額的銀子，武館會為其安排房間。”

“不等額，還有檔次之分？”

程乾對這武館門道來了幾分興趣。

“分三檔，每月一次算，第一檔五兩，武館會包吃食。第二檔，二十兩，房間會有壁爐，武館會發放衣物，各方面條件也會有所提高。第三檔，五十兩，比第二檔只多一項，那就是每月可以得到老爺調的一碗藥。”

程乾聽的咋舌，不愧是這浪蕩山周遭最出名的武館，最低檔要的銀錢就足夠五戶一月所需。

“那我們親傳呢？”

“一分不取，并且每年年關都會安排一次藥浴，公子今日應該試過了。”

程乾沒有意外，親傳親傳，說的就是這個親字。

他可喊嚴敖虎師父，嚴敖虎喊他徒弟，是正兒八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關系，而那些只是學徒，出了武館便再無瓜葛。

而一文不取，有人父親會找自己兒子要撫養費嗎？

程乾這才感受到了嚴敖虎對他們這些親徒弟有多關照，實打實的視如己出。

“到了，七公子，請。”

劉椿說是給程乾安排一個房間，實則卻是給程乾安排了一座小樓，程乾進屋，的確比那學徒住的大屋精致不少。

推開窗看向樓外，只見邊上還有幾座小樓。

“那些都有人住嗎？”

“沒有，這些小樓是老爺特地為徒弟們安排的，但七個徒弟大多都在鎮上有地方住。老爺的兒子，也就是你的大師兄倒是也住這，但還沒回來。”

送到了屋，花娘也告辭走了。

程乾在屋子里打量了一下，壁爐等一應俱全，裝潢簡潔干練。

程乾準備先出門一趟，一路沿街走，來到了陳秀芳家。

敲了敲門，沒有動靜。

再敲了敲，只聽見里面傳來清脆童聲。

“誰啊？”

聽到這聲，程乾一愣，韓小虎？

沒想到今天第一個療程下來就已經醒了，張懷農真有兩把刷子。

程乾沒有回答，見街邊有一賣雜耍玩具的，買來一個又來到門前說道。

“是我。”

屋里百無聊賴的韓小虎當即打起了精神，不用報名字，這聲韓小虎可太熟悉了，畢竟浪蕩山邊上沒啥人，他最喜歡的就是纏著程乾玩。

“哥哥？我來給你開門！”

撐著還沒好全的身體，韓小虎下床趕忙打開了房門。

程乾當即一手把韓小虎抱起。

“想我沒？”

十歲的孩子，其實不輕了，但在破了錘肉關的程乾眼里都沒差。

韓小虎眼睛放光，拿過程乾手里的玩具。

“想想想。”

程乾環顧一圈屋內，陳秀芳不在家。

“小虎，你娘呢？”

“我今天一醒來就看見個伯伯在給我治病，然后我娘就帶我來了這個新家，后面她就出去了，說見到街上有戶人家招人，她去試試。”

聽明白的程乾摸了摸韓小虎的腦袋。

“哥哥，我爹呢？”

程乾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看著門外已經要落山的太陽，準備撒個善意的謊言。

“小虎，你覺得咱這地方冷嗎。”

“是有點冷。”

“韓叔也覺得冷，他去抓太陽去了，要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才能回來。”

韓小虎撲閃著眼。

“抓太陽？”

“對啊，等韓叔抓到太陽回來了，到時候在屋里掛滿太陽，家里就會一直暖和了。”

程乾沉默了。

小虎可以期待父親抓太陽回來，抱著這個夢做幾年。

可他的父母已經死了，韓叔走了，他又去哪里做這樣一個夢呢？

而已經走到屋前的陳秀芳聽到程乾的話，也停下了腳步。

最后只能嘆出一口氣。

程乾韓小虎加起來不到三十，在陳秀芳眼里都是孩子。

抓太陽，很好的一個夢呢，等夢碎了，也成長起來了。

最后陳秀芳甩了甩頭，裝作什么都沒聽到。

“誒，小乾你來了？”

程乾這才回過頭來。

“嗯，芳姨，今天找活去了？”

“是，鎮上北邊一戶人家，招保姆，還要針線活啥的都會一些，每月二兩銀子，我就去試了試。”

“成了？”

“成了，這下小虎以后上私塾的錢也有著落了。”

程乾由衷地替陳秀芳感到高興，保姆這行當算穩定的，只要東家不家道中落就可以一直干下去，而且后面漲銀子的機會也多。

“你呢，小乾，怎么沒回浪蕩山？”

程乾聞言嘴巴也開了閘，跟陳秀芳把今天的事好好說道了一下，說到跟徐力比武時，韓小虎更是聽得張大了嘴，直說哥哥真厲害。

陳秀芳留程乾吃過晚飯，程乾便回武館了。

進門正好看見嚴敖虎在操練，并沒有什么磅礴氣魄，只是簡單的活動手腳。

“怎么，出門了？”

“嗯。”

沉默了片刻，程乾最后問道。

“師父，這世上有復活死人之術嗎？”

嚴敖虎眼神復雜的看著程乾，這個徒弟，在說出要殺盡浪蕩山的狼和匪時，他這個過來人就知道，對方身上背著生死大仇。

“沒有。”

“真的沒有嗎，會不會有什么大勢力在這方面的傳言？”

程乾忍不住多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