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來聊聊天吧。”
“可以呀。今天陽光特別好，照在窗戶上暖烘烘的，我剛給窗臺的花澆了水，那些花長得可精神了。你平時在屋里也可以多看看這些花，心情都會變好呢。”
“是嘛，你很會照顧花草呢。最近感覺身體怎么樣？”
“比以前好多了，時間過得好快啊，那時候還重病在身。話說，你怎么有空來和我嘮嗑了？”
“也該好好聊聊了……”
說著她將旁邊的椅子拉過來，坐在我床邊，順手幫我掖了掖被子。
“你看你，還是要多注意保暖。對了，我?guī)Я诵┠阕類鄢缘狞c心，是你愛吃的紅棗糕。”
“哇，太好了！”
“你今年是大……”
“大二了。”
“哇，你也到這個年紀(jì)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是個青澀的高中生呢。在大學(xué)里生活還習(xí)慣嗎？宿舍的同學(xué)好不好相處呀？”
“挺好的，舍友們都很友善，我們還經(jīng)常一起去外面吃火鍋呢，大家圍坐在一起，可熱鬧了。”
“哈哈，那很不錯啊。你有沒有在大學(xué)里遇到特別喜歡的課程？”
“有一門文學(xué)鑒賞課，老師講得特別生動，能讓我們領(lǐng)略到各種經(jīng)典文學(xué)作品的魅力。老師還會組織一些小組討論，大家各抒己見，特別有意思。”
“看起來生活過得還不錯。”
“嘿嘿！那個……爸媽在家嗎？”
“他們出去了，怎么了？”
“我想和他們說說以后家里的事……”
“有你這份心就夠了，你可是他們珍惜的寶貝啊。”
她說著將手搭在我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你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嗎？或者說有什么懊惱的事嗎？”
“怎么突然問這個？”
“畢竟我想知道我們家完美的詩涵是不是也會有煩惱。”
“有是有啦……”
“說說嘛，這里只有我們兩個。”
“嗯……好吧……以前家里養(yǎng)了一只倉鼠，那是爸媽買哥哥的禮物，哥哥喜歡把它放在房間里養(yǎng)著，可是突然有一天，哥哥在逗它的時候，那只倉鼠跑了。跑到了我的房間，躲在我的書包后面，哥哥問我時我沒有說實話。我抓到那只倉鼠扔進(jìn)書包里，跑了出去……”
“你不會是……”
“我跑到一個距離家有一段距離的山路，邊上就是田地。我拿出一根針，開始刺向倉鼠，每被刺一下，它那小小的身體都會劇烈顫抖。我不知道自己刺了多久，只記得滿手是血，然后用剪刀剪掉了一小截尾巴，鮮血滴落在地上……”
她看上去似乎并不震驚。
“最后我將倉鼠用垃圾袋包起來，扔進(jìn)街邊的垃圾桶里。那兩天哥哥挺難受的。”
“那時你多大？”
“五年級。”
“出于什么目的呢？”
“嗯……沒有目的，只是因為想做。”
“這樣啊……這件事只有我知道嗎？”
“對呀。”
姐姐沒有說話，沉默看著我的手。
“當(dāng)初的癌癥可能是報應(yīng)哦。”
“哈哈哈，沒想到姐姐會相信這個。”
“我也不知道。”
姐姐苦笑了兩下。
“可做事幾乎毫無破綻的你還是把事情說出來了？”
“畢竟是姐姐呀，而且一個人一輩子沒有過錯和后悔是幾乎不可能的。”
“這樣才像個人是吧？”
姐姐打趣道。
“后來還是很痛苦的吧。”
“當(dāng)然痛苦了，每天都要接受治療。不過在治療期間，我也讀了很多書，算是一種慰藉。”
“當(dāng)時那樣的情況還沒影響到高考真是不容易啊，每個人都說你很努力哦。”
“是嘛……我覺得自己挺一般的，不過都是為了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的手段罷了。”
“你想的總是比任何人都長遠(yuǎn)……做事也厲害……”
“沒有沒有，還有很多人值得我去學(xué)習(xí)的，導(dǎo)師、同學(xué)、家人，也包括姐姐你！”
“我真為你感到驕傲啊。”
“即便我做出了剛剛告訴你的事情？”
“因為你和我不一樣，我做錯事總是欺騙自己，然后一味的逃避。”
“我也一樣啊。”
“不，你厲害到本來就可以將這件事沒有發(fā)生般的爛在肚子里。”
姐姐緊緊握著我的手。
“你會騙姐姐的，對吧？”
“嗯？怎么說？”
“畢竟想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下去，必須要動點手段。”
“所以姐姐到底想說什么？”
“明軒……”
姐姐有些忍不住了，聲音開始不對勁。
“明軒不是自殺的。”
“什么意思？”
“是你干的！”
姐姐的眼里有淚水在打轉(zhuǎn)。
“姐姐，為什么這么說？”
“這就是我所害怕的！”
她哭了。
“……告訴姐姐，你到底對你哥哥說了什么！”
“姐姐，我不……”
“求你了！告訴姐姐！”
“姐姐，你怎么能這樣猜……”
“不！我不是無端猜測，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想，一直在想，你和明軒之間肯定有問題！”
“姐姐，你這樣毫無根據(jù)就指責(zé)我，太不公平了。”
“那你解釋啊，為什么明軒會突然那樣？你肯定知道些什么！難道真的是家里的……”
“不是！”
“你只能是為了這個！”
“姐姐，不要逼我了。”
“就因為是你啊，就因為是做事幾乎會做到完美的你啊！”
“……”
“家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求你了！我沒有帶任何錄音設(shè)備！也沒有任何錄像機(jī)！求你了！告訴我吧！”
“姐姐，你……”
“求求你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姐姐……”
“我只想要一個真相！為什么不說啊！”
“姐姐！”
我大吼了一聲。
“姐姐，我……”
我欲言又止，面前是姐姐哭花的臉。
半晌，姐姐捂著嘴巴跑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