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鬼市回來，程淵就陷入了抉擇之中。

再傻乎乎地靠五通玄君神像施舍下來的殘羹冷炙修行肯定是不行了，下一步肯定要依靠香火愿力，可是到哪里去找這東西呢？

要么離開黑羊宮，自己去凡間搜尋，可《百首家神訣要》中關于竊取、收集香火愿力的方法太極端，又是要砍頭，又是要拿自己的子嗣做燃料，最終修成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

況且《百首家神訣要》也沒有突破先天的辦法，牛福挖空心思，也不過是多活了幾十年而已。

程淵現在還年輕，似乎不用像他一樣鋌而走險。

要么就冒險去地宮中的漏金池?？扇ツ抢锏脑?，首先得讓自己的變成死囚，風險就太大了。

要么就再等等，看是不是能找到更好的功法來收集香火？可又太被動。

程淵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索性去打聽漏金池。

結果不出所料，這地方在五通教中似乎是一個巨大的忌諱，絕大多數典籍根本沒有記載。

有些知道的人也諱莫如深，只是遮遮掩掩地告訴他，那里本質上是一個服苦役的地方，進去容易，出來難。

程淵猶豫了：“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還是再想想辦法吧?！?

然而，一天之后他就改了主意。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背虦Y氣鼓鼓地回來，“效率太低了，還花錢。”

原來他這一天本著蚊子腿也是肉的想法，還是去了承恩殿修行。

沒想到出竅中期突破后期所需的神魂之力遠超初期突破到中期。

在承恩殿中四個時辰的免費修行時間，對他和白影的修為提升微乎其微。

即便又買四個時辰時間，還買了輔助修行的丹藥，花了上百符錢，可提升的修為也只能說是九牛一毛。

按照這個速度下去，光是法力積累就要花十幾二十年——還得沒有任何瓶頸——他哪里等得到？

難怪那些出竅中期的門徒都窮得發瘋，甚至連劫道這種沒格調的事都做，效費比簡直低的令人發指。

還有一些門徒，修行到垂垂老矣，須發皆白，最終也沒有邁過出竅后期的門檻。

不是被老死山中，就是下山落凡，程淵可不想落到他們那個地步。

“這五通玄君的摳門我算是見識了。”程淵忽然想到了牛福，“也許牛福當年老實修行一生也沒有突破，心態失衡，才從一個虔誠的初代門徒變成一個壽命惡鬼吧？”

“況且，中期突破到后期都這么難，后期突破先天又該難成什么樣？”

“修行如逆水行舟，只爭朝夕。老子要的是長生久視，逍遙自在，可不是一輩子被人家奴役?！?

沒錯，現在在程淵看來，五通教的門徒地位說是很高，實際上也不過是高級一點的奴隸而已。

只要想要正常修行，不受雙向神像那滴尿一樣的效率桎梏，就必須永無休止地為教門干各種活計，牛馬程度并不比善童強多少。

大好時光浪費在這種事情上，那修行還有什么意思？

程淵下定了決心，“不能再這么等下去了，賭了！死囚就死囚，一定要去漏金池?！?

“怎么能變成死囚呢.......”

程淵正翻閱教規時，張胡又遞交了一封信：“老爺，有個叫齊劫的老爺給您送了一封戰書?！?

“齊劫，戰書？”程淵眼睛一亮，拆開一看，不禁哭笑不得。

原來這廝早就覬覦上了無唇賜予的唐皮盾，只是一直沒機會討要。

最近聽說程淵進階了出竅中期，便要求和程淵到勝負臺比上一場，如果他贏了，程淵就要將唐皮盾雙手奉上，反之他輸給程淵一件中品法器。

要是放了以前，程淵理都懶得理會，可現在卻是打瞌睡送枕頭，正當其時。

“我記得教規之中，斗法誤殺算是比較輕的死罪來著.......”

“老爺，您說什么？”

“沒什么?！背虦Y笑了，“張胡啊，你幫我回一封信，就說這個挑戰我接了?！?

“老爺！”張胡連忙勸道，“你才剛剛進階出竅中期，那齊劫不知道進階多久了，你怎能跟他一般見識呢？”

“你不必勸我，只管去送?！背虦Y笑道，“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抬手打斷張胡下面的話，反而拿出一塊令牌是二十枚符錢：“送完應戰書之后，你就不要回來了，拿著這令牌直接離開山門，去我俗世中的家里等我?！?

“老爺，你這是......”

“不要問，就當是幫我一個忙，回去之后好好照顧我的父母，少不了你好處?！背虦Y淡笑道，“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張胡不再爭辯，他也習慣了程淵的支配：“那好罷。”

“去吧。”

送走張胡，程淵便去找了鐵書。

雖然仍然是附魂鐵書的狀態，但程淵從他的神魂波動中看出他不太高興。

“你突破出竅中期了？”見了程淵也只是勉強笑笑，“恭喜啊，這個速度，說明玄君非?？粗啬?。”

“僥幸罷了，也許是玄君看我鏟除褻瀆者給的獎勵?！背虦Y也道，“您看上去不太好？”

“沒什么，只是跟首座大人有點爭論?！辫F書道，“你找我什么事？”

這種事太敏感，程淵不想參與，便直奔主題：“齊劫想要唐皮盾，找我挑戰，我答應了?！?

“你答應了？”鐵書的聲音更不高興了，“你很狂妄啊，你不知道他突破出竅中期五六年了嗎？”

“在下知道，在下也是一時沖動答應下來?！?

“讓我去幫你說和？”

“恐怕很難吧？”

“是，他師傅和我向來不對付。”

“所以弟子只是想要您幫我指點一下他的弱點、”

“呵呵，我看你心里有底?！?

“沒有沒有......”

“少廢話，我可以給你說說，但比斗還要靠你自己?！辫F書哼哼道，“若是輸了那唐皮盾，讓首座追究起來，我現在可沒把握救你。”

“好的好的，多謝您指點?！?

“過來，我告訴你，齊劫一身本事，大部分都在他的身體上.......”

與此同時，齊劫也在跟他的師父銅鎮商議。

“沒想到那程淵居然同意比斗，我后續給他安排的手段豈不是用不上了？”

“怎么，那些符錢和人情不消耗掉你不滿意？”銅鎮附著在一個一根粗長的青銅鎮紙上，脾氣并不太好。

出竅后期的門徒雖然可以不依附任何外物，神魂獨自在夜間出游，但神魂本身畢竟脆弱，所以他們還是比較傾向于附著在一件法器上。

只不過相較于出竅初期、中期必須附著紙人、燈籠、頭骨等養魂法器，他們附魂的法器可以是攻防之寶，只這一點，在戰力上的提升就是巨大的。

尤其是銅鎮的這件青銅鎮紙，極其沉重堅硬，打在人身上馬上就是骨斷筋折。

這些年齊劫沒少挨青銅鎮紙的打，銅鎮一發火立即就慫了。

“師尊說得對。我明天一定好好教訓這廝一頓?！?

“笨蛋！”銅鎮罵了一句，“只教訓他一個嗎？

“還有？”

“還有鐵書啊！”

“他？”

“我真是......現在就去把風聲放出去，多造聲勢，讓圍觀的人多一點。鐵書剛剛被首座師尊責罵，咱們再落他一次面子，讓他的形象更差，明白嗎？”

“是是，我這就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