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一行本就比王芹母女出發得晚了半天。

等陳寧開車進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一路上張怡開心地看著路邊的風景。長這么大，她還是第一次離開村子，對路上的一切都充滿好奇。

城里的燈紅酒綠與夜晚村里的安靜祥和的反差，對同樣第一次進城的張明也是不小的沖擊。

向來孤僻的張明對夜晚的喧鬧有些難以接受。

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張明兄妹倆對城里這高聳的樓房瞠目結舌。

村里有兩層小樓已經是極限了，這一打眼少說十來層，那是想都不敢想。

陳寧帶著張明張怡來到和馮婉的新房，一進門就搭著張明的肩膀，“大明，哥夠意思吧？這可是我和小婉的新房，我倆都還沒住過就帶你來一起住了！”

馮婉輕輕一笑，帶著張怡去安排臥室。

張明掃視著客廳，一言不發的樣子讓陳寧心里咯噔一樣，剛才還開著玩笑，現在卻聲音顫抖，“大明，你別告訴我這兒不干凈啊！”

這時的張明停下腳步，一臉嚴肅地和陳寧面對面，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得陳寧一個激靈。

陳寧哆嗦著嘴角咽了一口口水。

張明突然伸出雙手，在自己的嘴角手動挑起一個微笑的弧度，“什么都沒有，我騙你的。”

“你大爺！”

被嚇得一身冷汗的陳寧笑罵著和張明打鬧起來。

玩鬧之間，張明眼神瞟著那喜慶的深紅窗簾。

屋里門窗關得嚴嚴實實，那窗簾卻不自然地抖動兩下，又恢復原樣。

“好啦好啦，這么大的人了，還鬧起來沒完。”馮婉從臥室里出來看著和張明打鬧的陳寧，嗔怪道，“去！買點酒菜，家里什么都沒有怎么招待人家？”

陳寧這才不情不愿地饒了張明，穿好衣服去樓下的店買些酒菜。

兄妹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馮婉給二人倒了熱水。

“別這么拘束，就當自己家一樣！”馮婉笑著，拿出家里的零食招待二人。

沒多一會兒，陳寧就拎著大包小包回來了。四人圍著客廳的茶幾喝酒聊天。

“我說大明，你怎么突然想開了，肯離開村子了？”

以前陳寧回村的時候總會去看張明，也不止一次勸張明和自己一起出去看看，但是都被張明拒絕了。

“我來找人。”

這一句話差點讓陳寧把剛喝進嘴的酒吐出來！

“找人？你能找誰？”陳寧眼睛咕嚕一轉，不懷好意地奸笑，“你啊，不會是看上了那個楊言吧？”

一旁的馮婉也一臉吃瓜的八卦表情。

“你小子看不出來啊，表面看著像個悶葫蘆，背地里這么浪啊！”

張明沒好氣瞥了一眼陳寧，懶得搭理他，突然伸手把之前喝水杯子里的水倒了一點在茶幾上。

陳寧納悶地看著張明奇怪的舉動，“你這是干嘛呢？”

只見張明伸手沾了沾茶幾上的水，似是要在茶幾上畫什么，但又停住了。

“我讓你自己選，是想拉肚子拉一天，還是倒霉一天。”

陳寧一個哆嗦趕緊認錯！

“我錯了！哥！你是我親哥！”

一旁的張怡和馮婉看著陳寧吃癟哈哈大笑。

“楊言是楊萬里的獨生女兒，楊家家大業大，想找她應該不難。我知道的是她現在在大學里念研究生。”馮婉輕聲說道。

馮婉是雜志社的記者，對楊家也知道個大概。

“我自有辦法。”

四個人吃吃喝喝，已經到了半夜，陳寧和馮婉有些醉意朦朧。

收拾大概之后，馮婉拉著張怡去主臥睡覺，陳寧和張明識趣地睡進次臥。

聽著陳寧的鼾聲，張明一時也睡不著，滿腦子都在衡量著張怡和楊言。

救張怡，楊言就會成為孤魂野鬼，無法入輪回。

但是如果放棄這次機會，恐怕再次遇見那丟失的魂魄的幾率宛如大海撈針。

外人和妹妹，理應選擇妹妹，但是如果要犧牲外人的因果，自己也于心不忍。

掙扎，煎熬，不停地權衡，累了之后的張明淺淺地睡著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原本熟睡中的張怡突然睜開眼。

此刻的張怡和白天那個天真爛漫的張怡簡直判若兩人。

下了床，徑直來到窗邊，拉開窗簾。

就是這拉窗簾的聲音驚醒了馮婉。馮婉揉著眼，迷迷糊糊地發現張怡站在窗前，直愣愣地看著窗外。

“小怡，你看什么呢？”馮婉問著，也下了床，走到張怡身邊。

張怡伸手指著隔了幾條街之外也算不上太遠的一棟樓里的人家，“那里，有火。”

這一句話可給馮婉嚇精神了，趕緊順著張怡指著的地方看去，“火？哪里有火？哪里著火了？”

能看到的地方卻沒有任何異常。

“哪都沒有啊，小怡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還沒等馮婉細問，張怡卻自顧自地回到床上，倒頭就又睡了。

無語的馮婉看著張怡的睡臉，替她理了理臉上散落的頭發，就當她夢游了，也繼續睡覺。

與此同時，次臥里的張明也感到了一絲異常，睜眼坐了起來，看著窗外的方向。

第二天一早，馮婉早早地出門上班去了，陳寧還在休假期間，等他睡醒，張明早就起來了，收拾得妥當，準備出門。

“哎，大明，這么早你干嘛去啊？還有你背著的那個布包，我老早就想問了，你那是什么東西？”

陳寧打著哈欠問著要出門的張明。

張明只撂下一句“我妹妹拜托你照顧了。”

獨自出門離開了。

陳寧摸著腦門嘟囔著，“你認識路嗎？走丟了怎么辦？”

這話張明可聽不見了。

張怡也換好了衣服從臥室出來，指著客廳上做好的早飯，“婉姐姐讓我告訴你，早飯都做好了，中午她不回來吃了。”

陳寧撇撇嘴，“這一個個的，又讓我成孤家寡人是吧？”

“啊？”張怡歪著頭不解地看著陳寧，“什么咕呱？蛤蟆？”

陳寧拍拍臉精神精神，“小怡，一會兒你寧哥帶你去游樂園玩玩怎么樣？”

“游樂園？那是什么地方？”

“當然是好玩的地方！”

一聽到玩，張怡高興地手舞足蹈，“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