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穩了穩心神，抱起張怡讓她去土炕上休息。
輕輕帶上屋門，看著相擁的母女，沉默半晌，緩緩開口道，“其實，也并不是完全沒辦法，只是……算了，我也無能為力。”
王芹本來以為張明說的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是希望，剛燃起的火苗又被一盆涼水澆滅。
楊言掉了幾滴眼淚之后反倒更堅強，嘴角揚起笑容，“媽，沒事兒，反正還有日子呢！這回我反倒可以什么都不想，開開心心大鬧一場！”
王芹還想再說什么，又不敢說出口，害怕讓楊言更壓抑。簡單和張明道謝之后，留下了一筆錢，帶著楊言離開了。
意外的是張明居然出來送母女倆離開了自己家。
這可給路過的陳寧嚇了一跳。倆人認識這么多年，還從沒見過張明送過客。
“大明，村口那尸體，應該是她家叫人來給拉走了！”
張明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我也該走了，要不你帶著小怡跟我一起去城里轉轉？”
陳寧只是客套客套開玩笑，料想之中張明肯定是沖自己翻個白眼罵自己一句，倆人互相吵吵鬧鬧當做送別。
但這次張明卻有些遲疑。
猶豫半晌，張明還是搖搖頭，“算了，我不能離開村子。”
倆人寒暄幾句，陳寧就回去收拾東西了。
張明的心徹底動搖了。
張怡對楊言的血有那么強烈的反應，這就讓張明有了個大膽的想法。再加上楊言的生辰八字，更加驗證了張明的猜想！
張怡如今這癥狀是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才讓她智力停留，這一魂一魄其中的一個，十有八九就在楊言身上！
楊言為什么會少了這其中之一，又為什么會被張怡的補充，張明已經不想再多計較。
如何能找到張怡的一魂一魄，這么多年來一直是張明的一塊心病，如今其中之一就在眼前！
這簡直是天大的誘惑！
自己雖然有辦法取走，但是這是極其損陰德的事情！
但是如今讓他什么都不做，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更何況楊言活不了多久，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只要在她臨死前一刻強行取走，也不算亂了她的因果！但是她因為魂魄不完整，無法入輪回，恐怕會成孤魂野鬼。
張明的內心不停在掙扎。透過窗子看著屋里張怡的睡臉，更拿不定主意。
輕手輕腳進屋拿起一瓶白酒，獨自前往村里后山。
后山一直是村里的禁地，當初除了張瘋子，其他人一概不許闖入。
繼承了張瘋子的張明自然要接替他，看管后山。
一條蜿蜒崎嶇的小路就在茂密陰森的樹林之中，盡頭就在半山腰。
張明輕車熟路來到盡頭，眼前是被一塊巨石蓋住井口的枯井。
枯井前方，一座小巧的龕籠被長年的風吹顯得有些破舊，里面供奉著一座小石頭雕像。
雕像身著仙衣，人身虎頭，那模樣和張明背后的紋身幾乎一模一樣。
龕籠的另一側，張瘋子的墓碑像是侍從一般，守衛著龕籠。
張明一屁股坐在地上，打開白酒就倒在了龕籠前面的石碗。
“虎爺，弟子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可能要離開一些時日，還請您替我照看村子。”
龕籠前的石碗突然開始劇烈抖動，似是在發泄不滿。
張明趕緊五體投地，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虎爺息怒！這是弟子的心結！如果不解開，恐怕弟子這輩子都過不了這個坎！”
話音剛落，一陣陰風直直吹向張明！
張明被陰風里一股巨大的力道掀翻！
與此同時，原本抖動的石碗也停了下來，里面的白酒也一掃而空。
張明爬了起來，又對著龕籠磕了幾個頭，心里松了一口氣，“謝虎爺成全！”
緩緩站起身，把剩下的白酒添在石碗里，倒得只剩半杯。
拿著剩下的一點白酒來到張瘋子的墓前。
“老爺子，我不知道我接下來要做的是對是錯，這是沒法回頭的路。”
輕輕把酒瓶放在張瘋子墓前，磕了三個頭，轉身離開了。
回到家的張明正好看到張怡醒了過來，正一臉擔憂地尋找著自己的身影，她看到自己回來之后，才露出安心的笑容。
“哥，你去哪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張明寵溺地坐到張怡身邊，摸了摸她的臉頰。
“胡思亂想。我就你這么一個親人，我哪能不要你。”
張明話鋒突然一轉，“小怡，你想不想跟哥去城里？”
“城里？那是哪？”張怡天真地歪著頭，瞪著大眼睛看著張明。
“一個好玩的地方。”
“比村里還好玩嗎？”
張明點點頭，“對，有很多好玩的，還有很多好吃的。”
“好耶！”張怡興奮地拍著手，但是轉而又有些失落，“但是，虎爺會不高興吧？”
張明下意識摸了摸隱隱發疼得胸口，“沒關系，我請示過虎爺了，而且咱們很快就回來！”
張怡興高采烈地在炕上蹦蹦跳跳！
張明去收拾東西，路上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卷進了一個破舊背包里，還有那把包裹著白布的古刀，用繩子背了起來。
簡單收拾過之后，張明帶著張怡來到陳村長家，正好趕上陳寧和馮婉小兩口也來告別陳村長，陳寧的車就停在門口。
陳寧看著奇怪打扮的張明，瞪大了眼珠子，下巴都快驚掉了，“我靠，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大明你來真的？”
張明沒搭理陳寧，和陳村長交待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之后，就來到陳寧的車前，直挺挺地注視著車里的陳寧。張怡繞著車左看看右看看，滿眼好奇。
陳寧看得出來，這兄妹倆這回是沒開玩笑。
雖然熱烈歡迎，但是嘴上可沒饒了張明，下了車給兄妹倆開車門，“我說大明，你都趕上大少爺了，還得我親自給你開車門啊？”
張明余光瞥了一眼陳寧，“我要是用蠻力開，恐怕你我都得坐村東頭老梁頭的牛車去城里了。”
陳寧沒好氣地白了一眼張明，“行行行，你有理！系好安全帶啊！那邊！不是！不是讓你勒死你自己！”
看著一臉嚴肅但手忙腳亂，扎安全帶差點繞著自己脖子的張明，陳寧又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