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完盤中最后一口白菜,輕輕放下筷子,那動作熟練又自然,像是重復過無數次這般簡單又節儉的用餐流程。緊接著,他便迅速低下頭,雙手捧著手機,細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滑動、點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全神貫注的模樣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沒過一會兒,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微微抬了抬眼皮,用余光快速地瞄了我一眼。那目光輕飄飄地落在我身上,卻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催促勁兒,雖沒有言語,可我卻清晰地接收到了“快點”的信號。
我心下一緊,也趕忙加快了進食的速度。我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著飯菜,腮幫子被撐得鼓鼓的,活像一只正在囤食的倉鼠。每一口咀嚼都倉促而用力,食物的滋味還來不及細細品味,便匆匆咽了下去。為了更快,我全然不顧飯菜的熱度,舌尖被燙得一陣發麻,可還是不停地往嘴里送。
思緒飄回到上一次這般狼狽地吃飯,還是臨近上課,時間火燒眉毛。我心急如焚地站在包子鋪前,一手抓起兩個包子,想都沒想就往嘴里懟,滾燙的肉餡瞬間燙得舌頭發麻,可根本沒時間停下來,緊接著又兩口灌下一杯豆漿,噎得直翻白眼,狼狽至極。而眼下,在他的無聲催促下,我再一次火力全開,短短不到十分鐘,餐盤就已干干凈凈,只為不拖他的后腿。
看我也把筷子放下,他關了手機,抬了抬眼皮,直勾勾地盯著我,吐出幾個字:“你會不會抽煙?”
“啊?”我愣了一下,腦海中瞬間閃過諸多畫面。在學校的時候,宿舍里煙霧繚繞,有幾個舍友總愛偷偷抽煙,看他們吞云吐霧的樣子,我出于好奇,也想試試這所謂“長大”的滋味,便跟著學了起來。起初,我小心翼翼地買了一包煙,藏在書包最底層,每次抽的時候都像做賊一樣,跑到偏僻的角落。
那煙抽得斷斷續續的,半個月過去,一包煙都還沒抽完,我也并未上癮。父母不知怎的知曉了這事,他們沒有大發雷霆,只是一臉平靜地看著我,眼里滿是對我的信任,仿佛篤定我不會走上歧途。或許是從小我就比較懂事,讓他們一直放心吧。
可后來,壓力漸漸大了起來,不知不覺間,抽煙竟成了一種習慣,有了煙癮。每次點煙的時候,我心里都有些愧疚,父母知道后,也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溫和地囑咐我不要多抽,卻從沒硬逼著我戒掉,這份包容背后,藏著他們對我的愛與了解,也讓我越發矛盾和愧疚。
“你會抽煙嗎?”他站了起來,端起餐盤,
“會”
“整一根?”
“好”我也沒有多說,也端起餐盤跟在他身后。
踏出食堂大門,那明晃晃的陽光好似積攢了一上午的火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下,我本能地抬手遮擋,眼睛還是被刺得瞇成了窄縫,眼前的世界都被這強光模糊了邊界。
放眼看去,工廠仿若一座巨型迷宮平鋪眼前,占地廣袤無垠,上千畝的范圍里,廠房、倉庫、辦公樓錯落交織,道路密如蛛網,向各個方向蜿蜒伸展。走了十多分鐘才到抽煙區,我想著出了門就能抽了,沒想到還得去抽煙區,感覺很麻煩。
“咱們公司只有兩個固定的抽煙區,這里和宿舍旁邊,其他的地方都不可以抽煙,宿舍也不行,這個一定要注意,被抓到會被開除的。”他邊走邊說。
終于抵達抽煙區,眼前豁然開朗。正前方,一條江水悠悠流淌,澄澈見底,日光傾灑,粼粼波光宛如細碎的金子在水面跳躍。岸邊,五彩斑斕的野花肆意綻放,我叫不出它們的名字,只覺那繽紛色彩,為這略顯沉悶的工廠周邊添了幾分野趣。
抽煙區面積不大,百來平方的模樣,地面鋪著有些粗糙的石板,縫隙間偶有幾株頑強的小草探出頭來。對岸,一片小菜園錯落有致,綠意盎然,其間還點綴著幾座農舍,典型的農村景致,質樸而寧靜,與身后工廠的喧囂仿若兩個世界。
可轉身回望,這里卻又是另一番熱鬧“景象”。煙霧彌漫,仿若一層薄紗籠罩,讓人視線都有些模糊。形形色色的工人們三五成群,或坐于長椅之上,吞云吐霧間,臉上的疲憊似有舒緩;或在這方寸之地來回踱步,手中香煙明明滅滅,腳步匆匆,似在思索著什么;還有人蹲著墻角,脊背彎曲,埋頭沉浸在自己的“煙霧世界”里。
他不緊不慢地停下腳步,伸手探入衣兜,手指熟練地在兜里摸索,須臾,掏出一包煙來。輕輕一抖,兩根香煙的煙頭探出包裝,他捏住濾嘴,遞向我一根,目光平靜又帶著幾分熟稔,低聲道:“給。”
“謝謝。”我趕忙伸出雙手,微微前傾身子,帶著幾分恭敬與感激接過煙。手指觸碰到煙身的瞬間,我留意到了它的牌子,這煙如今市面上的價格,大概在十二到十五塊左右。
初來乍到這兒時,我對香煙的行情沒什么概念,可在這兒生活了一陣子后,眼光也漸漸變得“刁鉆”起來。每日穿梭于人群之中,我總會下意識地瞥一眼旁人手中的煙,這一瞧才發現,大多數工友抽的煙,價位基本都在二十塊上下。他們或是夾在指尖,于忙碌間隙悠然地吸上一口,煙霧繚繞間,透著些愜意;或是將煙盒隨意地擺在桌上,展現出一種習以為常的消費姿態。
反觀他,每次抽煙,從那小心翼翼地掏煙動作,到這相對廉價的煙選品,都與旁人形成了鮮明對比。我攥著這根煙,心里不禁又泛起一陣酸澀,越發篤定他平日里的日子過得緊緊巴巴。在這個以物質劃分“舒適圈”的小環境里,他的拮據如同這香煙散發的淡淡煙霧,雖不濃烈,卻絲絲縷縷地纏繞在周圍,讓人無法忽視。
“咱倆加個聯系方式”他掏出手機。
“哦,好”
我倆居然都打開了掃碼功能,我又急忙的換出二維碼。慌亂間,我抬眼看向他的手機。那手機周身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塑料外殼帶著歲月的痕跡,已經發黃,四角磨損嚴重,像是被生活反復磕碰過。屏幕上的裂紋錯綜復雜,像干涸的河床,也辨不清有沒有貼膜,想來就算有,也早被這些裂紋攻陷。他的網名叫“一路向北看花海”
“你喜歡周杰倫?”
“對”其實我也喜歡
“喜歡好久了”他深深抽了一口煙,看著前面的江水。
“對了,你叫什么?我給你備注一下”他突然轉頭問我。
“李育澤”
“嗯”
“你在這里干多久了?”我也沒話找話了
“七年了吧,沒算過”他低頭把他的名字發給我張啟
“我聽說這里的薪資挺高的,那你攢不少錢吧?”來之前我已經了解過這里的平均薪資了,一個月八千塊應該不是大問題。
“哈哈,沒有,就手里的700塊了”
我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我沒想到他這么節省,卻沒有省下來錢,我此刻非常好奇他的錢花哪里了?可能他要養家吧。
他夾著煙的手指修長卻粗糙,每吸一口,煙頭便亮起通紅的光,煙灰簌簌掉落,不過三分鐘,那根煙就已燃到盡頭。緊接著,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伸手又從皺巴巴的煙包里麻利地抽出一根,順勢就叼在了嘴里。隨后,目光轉向我,手臂快速一伸,將還帶著包裝紙摩擦聲的煙遞了過來。
我低頭瞅了瞅自己手中尚余半截、煙霧裊裊的煙,一時有些愣神,沒料到他遞煙的速度如此之快。但出于本能,手還是不自覺地伸出去接住了。他微微起身,挪到岸邊,蹲下身子,雙腿分得很開,背微微弓著,姿勢嫻熟而隨意。此時,他手中快燒到煙蒂的煙頭還亮著微弱的紅光,他將其湊近嘴邊新叼的那根煙,猛地一吸,新煙瞬間被引燃,火星閃爍。
我沒了主意,又找不到合適的話題打破僵局,只能佯裝專注地低下頭,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漫無目的地滑動,眼睛卻時不時偷瞄他一眼。而他呢,仿若陷入了某種沉思,眼睛一眨不眨地眺望著對岸。對岸的小菜園里,青菜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農舍煙囪升起裊裊炊煙,他就那樣靜靜地望著,眼神里透著些我讀不懂的東西,仿佛對岸的寧靜能將他從這瑣碎的現實里短暫地解救出來。
等了又三分鐘,他又拿出來那包煙,依然是蹲著,轉過頭,依然自己先拿了一根,然后又遞給我一根。“喏”
“不了不了”我連忙擺擺手,連續著兩根已經抽的我嗓子疼了,感覺有刀子在剌嗓子。
他沒有說話,繼續望著對岸抽著煙。我就在他身后等著。
終于,第三根也結束了,“走,回去”
“好”我還是跟他他后面,左看右看,路上遇到了他的熟人,他都是微微點頭就算打招呼了。
他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在前面領路,我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不多時,便來到了一處休息室。
剛踏入房門,喧囂就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靜謐之感撲面而來。室內光線柔和,從窗戶透進來的日光,給整個空間都蒙上了一層慵懶的薄紗。
環顧四周,只見形形色色的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有的人頭戴耳機,眼睛緊盯著手機屏幕,隨著視頻里的劇情不時發出輕輕的笑聲,身體也微微顫動,仿佛完全融入了那個光影交織的虛擬天地;有的人雙手在手機屏幕上飛速舞動,眼神中透著專注與興奮,嘴里還時不時嘟囔著游戲里的術語,顯然是正與隊友并肩作戰,在游戲世界里大殺四方;還有的人直接尋了個角落,將外套裹在身上,蜷縮成一團,頭枕在手臂上,睡得正香,輕微的鼾聲在這安靜的環境里若有若無,他們身旁的手機屏幕還亮著,顯示著暫停的視頻或是未讀完的小說,似乎是在睡夢中也不舍得放下這些消遣。
在這不算大的休息室里,大家互不干擾,各自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而我和他的到來,如同投入湖面的兩顆小石子,只泛起了細微的漣漪,很快又融入了這片安靜祥和之中。
他在休息室里左顧右盼,眼神快速掃過各個區域,最終腳步一定,朝著一處安靜又隱蔽的角落走去。角落里光線柔和,幾縷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被綠植的葉片切割成細碎的光影,灑在地上,仿若一層天然的偽裝。
“咱們在這里先休息休息,等會再進去。”他微微側過身,目光投向我,聲音帶著些沙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好。”我輕聲應和。他得到回應后,手指隨即探入褲兜,在里面摸索了一小會兒,掏出一副藍牙耳機。那耳機的外殼在微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他熟練地將耳機分開,輕輕塞進耳朵,手指順勢在耳機上點觸了一下,開啟了連接模式。緊接著,他另一只手拿出手機,大拇指在屏幕上輕快地滑動,點開了音樂應用。屏幕的亮光映照著他的臉龐,只見他眉頭微蹙,眼神專注得近乎虔誠,隨著指尖不斷下拉、翻頁,一首首歌曲的名字如走馬燈般閃過。足足一分鐘過去,他的神色才逐漸松弛,顯然是找到了契合心境的旋律,嘴角不自覺上揚,沉浸其中。
可還沒等這首歌唱完一段,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拇指再度發力,迅速切換到游戲頁面,打開了消消樂。瞬間,歡快的游戲音效打破了片刻的音樂寧靜,與耳機中隱隱傳出的歌聲交織在一起。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死死盯著屏幕,拇指靈動地點擊、滑動,每一次消除都伴隨著他或懊惱或興奮的低呼聲,仿佛此刻這個小小的角落就是他的專屬游樂場,工作的疲憊、生活的瑣碎,統統都被他拋諸腦后。
我也無聊,在我們來的時候建的實習群里面聊天,已經有人在抱怨這里不好,要回家了,還有人在問哪里有超市,哪里有理發店。
坐了大概半個小時,他起身“走吧”
“哦,好”我又開始跟在他后面。
他邁著慢悠悠的步子晃進這片區域,仿佛周身的時間都跟著遲緩下來。來到鞋柜旁,他先是微微弓起身子,手指慢悠悠地勾住拖鞋后跟,那動作就像電影里的慢鏡頭回放,一點一點地將鞋從腳上蹭脫。隨后,他直起腰,抬手輕輕把鞋放進鞋柜,整個過程悄無聲息,像是生怕驚擾了這周遭的安靜。
一進換衣間,我這邊才剛手忙腳亂地把無塵鞋套上腳,剛要轉身去抓無塵衣,眼角余光就瞥見他。好家伙,他已然身姿筆挺地站在一旁,無塵衣穿戴得整整齊齊,連領口的扣子都扣得嚴嚴實實,雙手閑適地垂在兩側,微微歪著頭,眼神里透著幾分等得不耐煩的勁兒,直勾勾地盯著我,盯得我心里直發毛。
我當下便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加快動作,抓起無塵衣就往身上裹。這衣服的拉鏈也不知是哪位“大神”設計的,得從左腳開始,沿著一道怪異的弧線,拉過褲襠,一直拉到右腳。我心急如焚,手指死死捏著拉鏈頭,咬著牙使勁往上拽,滿心只想著趕緊跟上他的腳步。可誰能料到,越急越出亂子,拉鏈剛到褲襠底下,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紋絲不動。我急得額頭瞬間沁出豆大的汗珠,鼻尖也開始冒汗,臉漲得通紅,雙手顫抖著,使出全身力氣拉扯,拉鏈卻像個跟我賭氣的孩子,一步也不肯挪。
慌亂之中,我下意識地扭頭瞅了他一眼,眼神里滿是窘迫與求助。他像是心有靈犀一般,立刻大步跨到我面前,“嗖”地一下蹲下身。他微微仰起頭,目光沉靜地看著我,雙手穩穩地握住拉鏈。一只手的手指緊緊摳住卡在里頭的拉鏈布帶,小心翼翼地往外掰,試圖松動它;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緊緊捏著拉鏈頭,找準了角度,緩緩地朝著反方向用力。隨著他輕輕巧巧地這么一拉,只聽“刺啦”一聲,拉鏈就像被解開了封印,一下子就滑開了。
我窘得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連忙說:“謝謝啊!”
他卻滿不在乎地站起身,輕松回道:“沒事。”
我趕緊整理了下衣服,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地說:“我們走吧。”說罷,便和他一同邁著大步向門口走去,只是我的心跳還因剛才的小插曲,兀自砰砰直跳。
踏入車間,震耳欲聾的機器轟鳴聲瞬間將我們包裹。他領著我,在錯綜復雜的過道中穿梭,每途經一道工序,他都會立馬頓足,側過身子貼近我,扯著嗓子講解。
一番輾轉,我們抵達了自己的工序區。他剛站定,語速飛快地說道:“今天先不教你了,今天有點忙,你先自己熟悉一下環境,有什么疑問直接跟我說。”話語未落,他的手已探向旁邊那堆待處理的貨物。
我瞧著,這活兒確實算不上繁重。只見工友推著滿載貨物的推車過來,他干練地從中拈起一件,目光如炬,迅速甄別。但凡瞅見有殘次的,他當即轉身,大步邁向電腦,手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飛舞,精準錄入批號與異常詳情。而那些合格的,他雙手穩穩端起,輕輕擱到真空機器旁,按下開關,隨著機器“嘶嘶”作響,貨物被嚴實封裝。隨后,他彎腰把包裝好的物件逐一擺放到鋪有泡棉的小推車上,動作嫻熟且有條不紊,不出一小時,推車便被裝得滿滿當當。我見狀,沖他點了點頭,示意明白。
他微微蹙著眉頭,眼神中透著幾分凝重,朝我走近一步,抬起手指向地面,聲音因車間的嘈雜而格外洪亮:“看見沒,樓下就是倉庫。”說著,他的目光順著指尖的方向延伸,仿佛穿透了層層樓板,直達樓下那片堆滿貨物的空間。
隨后,他轉身面向堆滿待檢品的工作臺,手臂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將眼前的一切都包攬其中:“咱們這兒可是最后一道工序,這些貨從咱們手里過了,立馬就要發到客戶那兒去。”他微微彎下腰,拿起一件貨物,舉到我眼前,手指輕輕摩挲著貨物表面,目光像掃描儀一樣一寸寸掃過,嘴里繼續說道:“一點小差錯都能惹出大麻煩,客戶要是收到殘次品,投訴、退貨,損失的不只是這一單生意,還有公司的信譽。”他的眼神愈發堅定,透著不容置疑的認真勁兒,與我對視片刻后,再次強調:“所以,一定得認真檢驗,千萬不能馬虎。”說話間,他攥緊了手中的貨物,似是要將這份責任也一并握緊。
我看著他嚴肅的模樣,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我就這樣一直站旁邊看著,跟他他在工位和倉庫來回走著,一直到五點多他跟我說“你這是第一個月上班,五點半下班,一會到了你就先走吧”我知道這個工作是12小時兩班倒的。來之前已經了解過了。
“好,那個…你一會能不能帶我出去,我沒記住路”我有點不好意思,今天麻煩他太多了,但是確實太繞了,我也努力去記了,但還是害怕走不出去。
“好,那可能會晚一些,我得先把這車裝滿,今天的產量還差好多。”言辭間,他的目光匆匆掃過還空著大半的推車,眼神里滿是焦急與執著,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未停。
只見他迅速轉身,再次扎進那堆積如山的貨物堆里,雙手如同敏捷的飛燕,精準而快速地抓起一件又一件產品。他彎腰、伸手、抓取、轉身、擺放,這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拖沓。每拿起一件,他都會快速地用眼睛余光掃視一圈,確認無誤后,利落地將其放在推車上,擺放得整整齊齊,仿佛在進行一場與時間賽跑的儀式,只為了能盡快完成今日的產量,即便疲憊不堪,也未曾有過一絲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