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諾的反應，在莊蕾和秦姨看來，非常正常。

可在顧曲眼里，明顯只是安慰，依然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這就是林諾常說的，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這是病，得治！

凡事不可能一蹴而就，慢慢改吧。

“別難過，先吃飯最重要！”

林諾知道她們估計沒心情點菜，只能自己來。

點菜的工夫，三女又開始自責。

“怪我！那天非要和幾個老娘們出去逛街，我在的話，沒這事！”

秦姨覺得她的“問題”在這里。

這根本和錯誤不搭邊。

林諾現在才懂，她一進門就往自己身上找問題的原因，只是讓顧曲好受一點。

“還是怪我，大意了，一步不該離開的。”

莊蕾一看秦姨帶頭自我批評，不甘落后。

說的這是人話嗎？

一個二十多歲，還有大半年大學畢業的大姑娘，一步不能離人？

哪怕是步入職場，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也不能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

“你們都沒錯，是我自己的問題！”

顧曲握著秦姨的手，慢慢抬起頭來。

林諾說話間，順勢坐到顧曲身邊，溫柔攬過她的肩膀：“休息幾天，調整一下。”

“不用！”顧曲咬著嘴唇，搖搖頭，“我就是社會閱歷太少，碰到突發狀況不會處理。我要繼續上班！”

哦？

能說出這話，顧曲這趟倒也不是沒收獲。

林諾以為她會哭哭唧唧跑回家躲起來，再也不提工作的事。

沒想到并沒有被困難擊倒。

看來還是得和社會的不良現象接觸，讓歪風邪氣吹進來。

“老話怎么說得來著？溫室的花朵只有經歷真正的風吹雨打，才能盛開得更加嬌艷。”

林諾開著玩笑，活躍氣氛。

“這是老話嗎？”

顧曲好像確實懂事一些，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不想其他人陪著她繼續難受。

“對啊！明明是小時候老師的話，怎么覺得是老話呢？不重要，點菜吃飯！”

林諾把菜單交給她們，輕輕松松說道：“多大點事！秦姨，顧曲，你們別管了，交給我和莊總吧！”

“不行！我也得參與……知道。”

顧曲說到一半，把“參與”換成“知道”。

飯要一口口地吃，她今天的表現已經算是有進步。

最初安排她去處理審核的事，目的就是鍛煉。

結果雖然把事情變復雜，但效果是一樣的。

“好處理嗎？要不要問一下……”

秦姨碰了一下林諾，話只說一半。

“要的！不過事情還是我來處理。”

林諾用眼神示意秦姨放心。

顧爸那邊他去負荊請罪，也算給顧曲做一個主動擔責的表率。

“那你可得準備好挨頓罵！”秦姨幸災樂禍笑了一聲，立馬又開始幫忙，“去的時候告訴我，我給你站臺。”

“先謝謝姨！”

挨罵是肯定的！

但不是為了顧曲被騷擾的事，而是不守信用。

明明答應顧爸，“主內不主外”，依然把她派出去。

至于顧曲……老頭子口嫌體直。

他能同意顧曲上班，證明他也明白女兒不可能一輩子躲在父親庇蔭下的道理。

“別說了，吃飯！”林諾大手一揮，“今天給你們接風，喝一杯？”

“喝一杯！”秦姨立馬附和，“說起來還沒和林諾在外面喝過，姨看看你的酒量。”

“我也喝！”顧曲點頭，“喝酒得學！”

莊蕾用鼻子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輕哼，沒說話。

……

顧家，顧爸的書房里。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

林諾和顧爸說完事，嘴巴一咧，意思是“愛咋咋地”。

顧爸不停轉動著手上的珠串，半天沒說話。

“顧曲吃虧了嗎？”

許久之后，顧爸第一句話直奔主題。

這倒是和林諾的反應差不多。

“絕對沒有！”

秦姨站在顧爸身后，給他輕輕捏著肩膀。

嘴上說著給林諾幫腔，真遇到事才看得出來，她心里也怵老頭子。

要說平常，可能不會。

碰上顧曲的事，她深知自己說話不管用。

作為一個成熟的女人，她不會去爭和顧曲誰重要。

如果覺悟這么低，顧爸不會和她沒羞沒臊攪和在一起。

“沒吃虧就行，這事你們別管了！”

顧爸的語氣透著不容置疑，倒也沒有發飆。

他和林諾的態度再次不謀而合，都是讓別人不用管，自己處理。

秦姨看出這一點，打趣道：“嘿！真別說，你們兩個男人，一老一小，說話辦事真有點像！”

顧爸扭動肩膀，甩開秦姨的手，扭頭瞪了她一眼。

“不是有點像，是遇到這樣的事，處理辦法差不多。”林諾附和著開玩笑，“叔！我說話不算話，該罰！這事我來處理吧。”

“你能行嗎？”

換個旁人，林諾的回答一定是“把嗎去了，能行”。

面對長輩，說話還是得注意分寸。

“放心，叔！前段時間辦的事，您肯定知道了。一個小小的審核員，我難道搞不定？”

林諾說的是嘉形的事。

當時借用顧氏的名頭，給策馬奔騰壯聲勢。

以林諾對顧爸的了解，他肯定會在背后打聽清楚。

其他人問不出來，但顧爸開口，估計馬連起多少會交代一些內情。

顧爸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讓小黑給你幫忙！”

“叔，不用。咱使點文明的手段。”

林諾擺擺手。

找小黑的話多半是武斗，與和諧社會的主旨不符。

他喜歡文斗！

雖然拒絕顧爸的建議，但也得給老頭子面子。

林諾在離開前補了一句：“叔，我年輕，辦事不牢靠。如果沒辦好，還得您出馬。到時候可得幫我！”

林諾走出書房，差點和在外面偷聽的顧曲撞個滿懷。

“好家伙！有錢人家規矩是多。怎么著，怕我密謀你爸的財產？”

林諾扶住差點摔倒的顧曲，有意逗逗她。

“去你的！他罵你了沒？我還能繼續上班嗎？這事后續怎么處理？”

顧曲用“他”指代顧爸，多少有點叛逆期延長的表現。

而她的死亡三連問，也讓林諾一時不知從哪開始回答。

“你不是聽著呢嗎？”

“家里隔音好，聽不見。”顧曲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

“隔音好？我得試試好到什么程度，去你房間。”

顧曲嗔怒著扭了林諾的胳膊一把：“滾！家里人都在呢，作死啊！

“我的意思是坐下來細聊，你想哪去了？”

兩人調笑著回到顧曲房間，林諾還有些細節要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