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這段日子,許晴的生活節奏像是突然變了調。鄰居家的女兒鄭嘉開始每天主動找許晴,從來不對許晴熱情的鄭嘉那股熱乎勁兒瞬間攥住了許晴。鄭嘉生性活潑,跟許晴一樣大大咧咧,兩人湊到一塊兒,兒時的默契瞬間被點燃,成天黏在一起。
上學路上,以往和陳辰并肩慢悠悠晃悠、分享趣事的許晴,此刻只顧著和鄭嘉你一言我一語,從街角新開的奶茶店,聊到昨晚聽的MP3,把陳辰晾在一旁。陳辰幾次想插話,剛張開口,聲音就被兩人的歡聲笑語淹沒,只能默默咽下那些想好的話題,看著她倆手挽手前行的背影,腳步愈發沉重。
課堂間隙,許晴不再像從前那般第一時間奔向陳辰座位,而是和鄭嘉頭碰頭,對著一本漫畫笑得前仰后合,或是嘰嘰喳喳交流新學的歌曲,桌上堆滿兩人共用的零食和小玩意兒,陳辰的座位周圍仿若筑起一道無形的冷墻,她只能佯裝埋頭書本,實則滿心酸澀,目光時不時飄向那熱鬧一角,滿心疑惑曾經與許晴的親密無間怎就突然斷了弦。
之后幾天許晴不再先尋覓陳辰目光,而是奔向鄭嘉那伙人,迫不及待交流昨晚搜羅的校園趣聞,嘰嘰喳喳聲中,全然沒留意陳辰默默收好書本站起身打招呼,又落寞坐下的身影。放學相約復習,也成了泡影。許晴被鄭嘉拉去逛街買零食,嘗試各種父母不讓吃的東西。
陳辰在家苦等許久,消息石沉大海,望著窗外漸暗天色,失望如潮水漫上心頭。當許晴終于想起未赴之約,匆忙打來電話解釋,聽筒里傳來的嘈雜背景音和她略顯敷衍的語氣,讓陳辰心底的委屈徹底決堤:“你就跟她玩吧,別管我了!”說罷掛斷電話,淚水奪眶而出,砸在攤開卻未曾翻動幾頁的作業本上。
夜里,陳辰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腦海里都是往昔與許晴相伴畫面,那些一起攻克難題的專注、互訴心事的默契,對比如今被丟在角落的孤寂,落差如淵,令她滿心悲戚,不知這段友誼能否熬過這突如其來的寒冬,只能裹緊被子,任淚水無聲滑落,浸濕枕巾。
第二天許晴特地起了個大早,就為了去陳辰最愛那家早餐鋪,給她買杯豆漿。想起前些日子許晴跟鄭嘉她們瘋玩,把陳辰晾在一邊,心里就懊悔得厲害,真恨不得穿越回去給自己幾巴掌,所以許晴想著,一定要從這杯豆漿開始,好好修補許晴們之間的關系。
許晴站在校門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辰每天走來的方向,手里的豆漿被許晴攥得緊緊的,都有些微微發燙了。好不容易瞧見她身影出現,許晴趕緊整了整衣服,臉上堆滿笑容,幾步就跨到她跟前,把豆漿像獻寶一樣遞過去:“陳辰,看我給你帶啥啦,這家豆漿,還是熱乎的呢,你快嘗嘗。”許晴滿心期待著,眼睛眨都不敢眨,就盼著她能像從前一樣,嘴角彎彎接過,還跟許晴說聲“謝啦”。
可她呢,就只是眼皮輕輕抬了一下,眼神掃過豆漿,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接著就跟沒許晴這個人似的,腳步一步都沒停,直接從許晴身邊走過去了。那一刻,許晴整個人都懵了,伸出去的手就這么僵在半空,風一吹,涼颼颼的。臉上的笑也變得特別滑稽,許晴都能想象自己現在有多狼狽。
許晴不甘心啊,拔腿就追上去,伸手死死拽住她的衣角,聲音都帶上了哭腔,感覺心也揪成了一團:“陳辰,你咋不理我呀?我知道錯得離譜,這些天把你忽略了,可你好歹說句話,這么一聲不吭,我心里直發慌。”許晴眼巴巴地望著她,可她就跟塊石頭似的,身子頓了一下,二話不說,用力一甩胳膊,把許晴的手甩開,大步流星就往校園里走,頭都不回。
許晴站在原地,腿像灌了鉛,動都動不了。看著她越走越遠的背影,眼淚刷地就下來了,止都止不住。手里那杯豆漿一點點變涼,就好像心里那股熱乎勁兒,也跟著慢慢沒了,只剩下滿心的委屈、自責和無措,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雙重霜刃下的委屈
攥著那杯被陳辰冷漠拒之門外的豆漿,許晴游魂似的晃進教室,滿心都是陳辰決絕離去的背影,壓根沒注意到鄭嘉帶著幾個伙伴已經圍了過來。
鄭嘉挑高了眉,眼神里滿是不屑,嘴角扯出一抹譏笑:“喲,許晴,這一大早就碰壁啦?我可看見了,陳辰連你那杯破豆漿都不稀罕要,你還眼巴巴往上湊,也太掉價了吧。”她雙手抱胸,故意放大音量,周圍幾個同學聞聲都轉過頭來看熱鬧。
我紅著眼眶,狠狠瞪向鄭嘉:“你閉嘴!跟你沒關系!”心里又氣又急,本來就因為陳辰難過到了極點,她這副落井下石的模樣,更是像一把鹽狠狠撒在傷口上。
鄭嘉卻絲毫沒收斂,反而往前湊了一步,湊近許晴耳邊壓低聲音說:“別以為自己多招人待見,陳辰早煩你了,你看,你一離開我們去討好她,她都不正眼瞧你,還是乖乖跟我們混吧,省得自討沒趣。”說罷,直起身,還跟旁邊人交換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發出一陣哄笑。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許晴緊咬下唇不讓它們掉下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滿心的委屈如洶涌潮水將我淹沒。一方面是陳辰無情的冷落,那杯豆漿像個恥辱標志,宣告著我友誼修復計劃的慘敗;另一方面鄭嘉惡意的詆毀,將我僅存的一點自尊按在地上摩擦,讓我在眾人面前仿若赤身裸體,難堪至極。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躲開這些傷人目光和話語,可雙腳像被釘住,只能任由這雙重打擊把自己的心攪得支離破碎。
放學鈴聲在校園里喧鬧地響起,像是一聲令下,同學們如潮水般從教室涌出,奔向自由的校外時光。陳辰把書本胡亂塞進書包,耷拉著腦袋隨著人流走出校門,滿心都是這一整天的煩悶,尤其是清晨許晴遞來豆漿那一幕,反復在腦海里攪擾,讓她心煩意亂。
腳步拖沓地拐過街角,陳辰不經意間回頭,余光瞥見一個熟悉身影。是許晴,她正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身形畏縮,腦袋低垂,雙手不安地揪著書包帶,那可憐巴巴的模樣像只被雨淋濕的小狗。
陳辰心里“咯噔”一下,腳步瞬間僵住,差點撞上前面的路人。她緊攥書包帶,指關節都因用力泛白,心底五味雜陳。有那么一瞬,想轉身沖過去,質問她到底想怎樣,又或者嘆口氣,像從前一樣跟她并肩同行,聊聊這亂糟糟的一天。可殘存的那點倔強和自尊,硬生生把沖動壓了回去。她害怕,害怕許晴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害怕一旦心軟接納,又會重蹈被冷落的覆轍,那點好不容易積攢起來、包裹自己的硬殼,不能輕易破碎。
于是,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別再回頭,加快腳步,像是要甩掉身后的小尾巴。可每走一步,心里就多一分煎熬,腦海里不斷浮現許晴泫然欲泣的眼睛、那杯被自己狠心拒絕的豆漿,良知像細密的針,一下下輕刺心房。
許晴見陳辰加快步伐,滿心焦急,小跑幾步差點絆倒,引得路人側目。她顧不上難堪,眼里只有前面陳辰的背影,滿心懊悔與委屈。她多想大喊讓陳辰等等,可喉嚨像被堵住,只能憋著淚,腳步愈發急促,只想跟上她,哪怕一路無言,至少能在身后默默陪著,用行動證明自己改錯的決心,期望那距離能一點點拉近,暖化陳辰心里的堅冰,找回曾弄丟的親密。夕陽將兩人身影拉長又交疊,一個在前佯裝冷漠,一個在后執著追隨,滿街喧囂都成了這場無聲對峙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