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突然變了方向，裹挾著怨氣的黑霧如潮水般退去，露出被竹葉掩蓋的陣眼——那處地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龜裂，青灰色的裂紋里滲出熒熒白光，竟像是有人從另一側生生劈開了空間。

時佩岑腳步一頓，紅帶末端的小蛇吊墜驟然豎起身，蛇眼黑曜石映出三道身影從光隙中踉蹌走出。

為首的青年穿著月白道袍，袖口繡著流云紋，正是昆侖墟的徐辰星。他一手按著腰間長劍，一手護著身后的女子，劍眉緊蹙：“此處怨氣怎會如此濃重？倒像是……”

“倒像是萬靈陣的核心。”女子的聲音清冽如泉，她抬手撥開擋眼的碎發，露出沈別雨那張素凈卻帶著銳氣的臉。她腰間懸著面青銅鏡，鏡面此刻正泛著紅光，“鏡中顯示的陣眼坐標就在此處，可這陣紋……”

話音未落，第三人已上前半步。齊云禮的玄色法衣上沾著血污，手中拂塵卻依舊潔凈，他指尖劃過虛空，在空氣中畫出半道符咒：“是有人強行破陣。這道裂隙并非陣法自然生變，而是被外力撕開的——”

他的話在瞥見時佩岑的瞬間戛然而止。拂塵上的白絲微微顫動，齊云禮的目光落在她腕間紅帶上，瞳孔驟然收縮：“紅蛇帶……你是時響環？”

時佩岑挑眉，指尖纏繞著紅帶把玩：“沒想到還有人記得這個名字。齊道長當年在鴻山，可不是這副表情。”

三人對視一眼，沈別雨開口。

沈別雨突然按住腰間徐辰星交給她的回靈鏡。：“你認識我們？”

“何止認識。”時佩岑輕笑一聲，目光掃過三人，“徐公子當年為護昆侖弟子，親手斬了三個被怨氣附身的同門；沈姑娘的銅鏡，還是當年從那丫頭手里搶來的吧？至于齊道長……”她特意頓了頓，“你拂塵上的第一根白絲，就是蘸著那丫頭的血開光的，不是嗎？”

徐辰星的手猛地按在劍柄上，劍鞘發出嗡鳴：“妖女！休要胡言。我父親怎會如此行事。”

“當年之事如何？”時佩岑向前一步，紅帶突然繃直，小蛇吊墜直指三人，“是你們親眼看著，還是你們親手遞的鎖鏈？都不是，都是后輩那就該閉上嘴巴，悄悄離開這可不是你們玩家家酒的地方。”

黑霧再次翻涌，這一次卻繞著三人旋轉，在他們腳下凝成三個虛影——正是二十年前的幻影：徐辰星舉劍的手在顫抖，沈別雨緊緊攥著搶來的香囊，齊云禮的拂塵正沾著鮮血畫符。

沈別雨臉色煞白，青銅鏡突然脫手飛出，鏡中映出個穿淺綠羅裙的小姑娘，正舉著半朵蓮花香囊，怯生生地望著她：“姐姐，那是我娘繡的……”

“不是的！”沈別雨猛地后退，撞在徐辰星身上。”怎么可能？！

時佩岑的聲音冷得像冰，“奪來的法器、沾染的功德步步高升。昆侖墟的‘仁劍’，玄清觀的‘鏡仙’，還有你父親齊道長這手‘凈塵符’。那一樣是干凈的。”

突然抬手，提劍掃出一道白光，打散了腳下的虛影：“是幻象，別入迷障。清心咒！”

“”時佩岑突然大笑，紅帶在空中甩出殘影，“那你們現在闖進來，是想看看這萬靈陣能不能讓你們也逆了輪回，抹了過去？”

話音剛落，裂隙那頭突然傳來陣陣鐘聲，無數光點順著裂隙涌入，落在三人身上。徐辰星的劍開始發燙，沈別雨腰間的銅鏡映出更多幻象，不過出現的確實另一個人。

回靈鏡飛到半空映照出時佩岑的樣子。

徐辰星一驚怎么可能？！！

而在他們身后，禪真那具早已僵硬的身體旁，那方染血的帕子突然飄起，帕子上的血蓮竟在怨氣中緩緩舒展，開出一朵完整的、帶著血色的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