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盡頭的通道比想象中更長,潮濕的空氣里混著泥土與鐵銹的味道。江逸扶著墻壁,指尖劃過磚縫間粗糙的苔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柳如煙在他身后,腳步輕盈卻謹慎,手始終沒有離開腰間的暗器囊。
“你還撐得住?”她低聲問,聲音幾乎貼著他耳畔響起。
“再問一次,我就倒下了。”他喘息著,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前方傳來水滴敲擊石板的聲音,節奏緩慢而規律。兩人停下腳步,屏住呼吸聆聽。那聲音并非自然滴落,而是某種機關運作的回響。
“他們在等我們。”江逸瞇起眼,“不是為了殺我們。”
“是為了引我們去某個地方。”柳如煙接過話頭,目光掃向兩側墻壁。火光未至,但她已察覺到墻上隱約刻著某種圖案——三片櫻花,排列不規則,像隨意畫下的標記。
他們繼續前行,腳步聲被濕冷的空氣吞噬。江逸肩上的毒針已被拔出,但麻意順著血脈蔓延至手臂,握匕首的手指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你中毒了。”柳如煙抓住他的手腕,掌心感受到那股異樣的熱度。
“沒時間停。”他說,聲音有些發澀,“他們不會給我們喘息的機會。”
果然,前方傳來腳步聲,沉重而密集,像是靴底碾碎碎石。兩人迅速退入一處凹陷的墻角,柳如煙拉住江逸,將他按在角落深處。
影殺流的黑衣人從通道盡頭走來,四人一組,步伐整齊,手中武器泛著幽藍的光。他們并未停留,而是徑直穿過兩人藏身的位置,朝著密室方向而去。
“是調虎離山。”江逸低聲說,“他們知道我們會逃,故意放我們出來。”
“可問題是……”柳如煙皺眉,“他們想讓我們去哪里?”
江逸沒有回答,而是低頭看向地面。磚塊縫隙中,有一道極細的線痕,像是有人用利器輕輕劃過。他蹲下身,指尖撫過那痕跡,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這不是逃生通道。”他喃喃道,“是引導通道。”
柳如煙臉色微變,正要開口,忽然聽見頭頂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某種機關被觸發。緊接著,整條通道微微震動,塵土簌簌落下。
“快走!”她一把拽起江逸,向前疾奔。
兩人沿著通道一路狂奔,背后傳來轟鳴聲,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塌陷。前方出現岔路,左側通道寬些,右側狹窄且有血跡殘留。
“選左邊。”柳如煙果斷決定。
他們沖進左側通道,腳下的石板發出輕微的咯吱聲。江逸突然停下,伸手攔住柳如煙。
“等等。”
他彎腰撿起一塊碎布,邊緣繡著熟悉的圖案——三片櫻花。
“他們真的在引我們。”他咬牙,“這條路,通往他們的計劃核心。”
柳如煙沉默片刻,點頭:“那就去看看。”
兩人繼續前行,腳步愈發急促。前方通道逐漸變寬,隱約能看見出口處透出的微弱光線。然而,就在他們即將接近時,一道寒光從側壁射出!
柳如煙反應極快,猛地將江逸推開,自己也旋身閃避。銀針釘入石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埋伏!”她低喝。
黑暗中,數名黑衣人緩緩現身,手中各持兵器,眼神冰冷。為首之人站在最前方,斗笠下露出半張臉,左眼一道疤痕橫貫眼角。
“又是你。”江逸認出對方,語氣沉了下來。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抽出一柄短匕,指向兩人。
“他們要的是活著的我。”江逸忽然想起之前聽到的那句低語。
柳如煙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擔憂,隨即恢復冷靜。她迅速調整站位,與江逸背靠背站立。
“你還能動嗎?”她問。
“還能撐一會兒。”他勉強穩住身形,匕首在手中搖晃。
敵人緩緩逼近,腳步聲在通道中回蕩。柳如煙右手滑入袖中,準備發動第一波攻擊。
就在此時,江逸忽然注意到地上的一道細微裂痕——那是機關觸發點。
“聽我口令。”他低聲說,“我斷后,你先走。”
“別傻了。”她冷笑一聲,“你想一個人死在這里?”
“我不是去送死。”他盯著那道裂痕,“我是去制造機會。”
柳如煙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他的意思。她點點頭,手指悄然搭在袖口的暗器扣上。
江逸深吸一口氣,猛然躍起,一腳踹向墻角某處。機關瞬間啟動,整個通道劇烈震動,天花板上的鐵鏈嘩啦作響,直撲敵人而去!
“走!”他大吼。
柳如煙毫不猶豫地轉身疾奔,江逸緊隨其后。黑衣人被機關所困,怒吼聲在通道中回蕩。
兩人沖出通道,迎面撲來的夜風帶著泥土與血腥味。前方,陳虎和林風早已等候多時,見他們沖出,立刻迎上來接應。
“文件呢?”陳虎急問。
“在這兒。”柳如煙從懷中取出一個木匣,遞給陳虎。
“快走!”林風催促。
四人迅速撤離現場,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身后,地下通道傳來一陣劇烈的轟鳴,隨后歸于寂靜。
江逸踉蹌幾步,終于支撐不住,跪倒在地。柳如煙連忙扶住他,查看他肩上的傷口。
“毒性已經擴散。”她皺眉,“得盡快找藥。”
江逸卻搖了搖頭,聲音虛弱卻堅定:“不是影殺流……是新的敵人……”
他話音未落,便失去了意識。
柳如煙緊緊握住他的手腕,感受著他微弱的脈搏。遠處,星光灑落在林間,映出一片靜謐。
可她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她的手指輕輕拂過袖中的毒針,那枚來自敵人的致命之物,如今成了唯一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