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在魔女教團混不下去的叛徒,埃摩森最終還是說服了陳銘。
雖然他能成功打動陳銘,讓陳銘認同他那個看起來和自投羅網沒區別的計劃,最根本的原因還是陳銘自己對尼婭蘭的了解。
“按理說,如果尼婭蘭知道了我的身份,也知道了我的目的,那么她打算阻止我的話,就必須和我保持距離。”
陳銘對尼婭蘭的了解,遠遠超過了埃摩森這個教團內的小卒子。
他已經看出了,眼前這個有點奇怪的魔女神甫沒有惡意,全是求生的欲望,所以干脆把話說明白。
“她能成為大牧首,是因為魔女賜予了她一枚強大的食指。那枚食指可以讓尼婭蘭擁有隨時隨地獻祭他人的能力,為自己殺死敵人,為魔女獻上祭品。”
“而尼婭蘭要想徹底掌握食指,就必須履行并完成【此生厄運】這個儀式。”
說著,陳銘一邊將自己在亂葬崗留下的腳印和手印打掃干凈,一邊倒退著離開了此處。
埃摩森跟在他身后,只覺得精神有點恍惚——
自己只是起了個頭,結果眼前這個帝國密探好像……知道的比自己還多?
到底誰才是教團的神甫啊!
埃摩森的感慨,陳銘是注定聽不到的。
因為他現在一邊說一邊回憶,力求在埃摩森提出的可能性上,再多增加一些成功的概率。
“這個儀式的具體流程我不清楚,但是效果卻很明顯。”
“作為大牧首,尼婭蘭要保證自己對身邊的人‘無所求’,也要保證身邊人也盡量如此,不然的話她多半心想事不成,做什么都倒霉。”
“現在她知道了我的身份,也不愿意讓我知道地牢里的秘密,那我直接進入地牢,確實會讓尼婭蘭進退維谷。”
“因為她要想不倒霉,就得和我這個目標人物保持距離。”
陳銘把自己知道的,有關尼婭蘭的信息都告訴了埃摩森。
魔女神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原來在教團內大力推行【魔女孢子】這個職業的大牧首,原來是出于這樣的原因——
如果身邊的人都是沒有感情的武器,那尼婭蘭就不必對他們產生“索求”的情緒,他們就不會妨礙到尼婭蘭了。
多想一步:自己這個最先發現了關于農夫羅娜的線索的人,到頭來只被尼婭蘭接觸過一次,是否也是因為自己是“殘次品”,有人類的情感,可能會因為儀式的原因干擾到尼婭蘭……
嘶……這么一想的話。
尼婭蘭就和自己見了一面,最后那個詭異的微笑明顯是打算利用自己做點什么,這也算有所求了吧?
然后自己的叛逃了,還準備把教團的秘密賣個干凈……
不對不對,明明是自己來給陳銘講這個計劃的,怎么到頭來人家知道的比自己多呢!
埃摩森恍惚了半分鐘,總算讓自己有點難繃的心情平復了下來。
他現在更確信,陳銘就是自己能夠依靠的那個“強者”了!
且不說殺掉黑梭子的雇傭兵,然后又和教團周旋這么久,單論這對教團的了解程度,就已經堪稱教團的心腹大患了吧?
那么接下來,自己只需要將對方通過密道帶進地牢里就好了。
畢竟馬紹爾·多尼的墓里,那份地牢的圖紙是教團專門造假后放在那里的,就算陳銘能將那份地圖全部默記下來,得到的也會是假情報。
自己終歸還是能有點作用的……
“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吧。”
埃摩森想到這,就又恢復了精神。
“我全部的家當就在身上了,其他都是無用之物。”
他現在的狀態已經和以前故作“撲克臉”的時候截然不同,整個人都煥發出充沛的行動力。
看得出“活下去”這件事,好像確實對他很重要,和游戲開服后,那些“視死如歸”的魔女信徒有很大不同。
說著,埃摩森就指了指靠近法爾科姆城區西邊的一棵大樹。
“我知道一個能繞開守衛,直接進入地牢的密道,并且教團因為要經常往地牢里押送犯人,所以那里不設關卡!”
“我們順著這棵樹往北走大約一里地,然后繼續向西翻過兩座山麓,在地勢低凹處就是……”
陳銘對埃摩森建立了信任,埃摩森更是將陳銘視為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說起話來毫無保留。
只是……
“你說的那個密道,在馬紹爾·多尼的圖紙上還真沒有記載。”
陳銘表情有點復雜的點了點頭。
他確信埃摩森的情報很真。
因為……
埃摩森說的那個密道,就是陳銘穿越來到命運大陸的時候,一開始所在的地方!
兜兜轉轉,打定主意要等自己變強了之后,再去地牢一探究竟的陳銘,就這么倉促的,以一種被人帶路的奇怪方式,履行了自己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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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帕西那個小帥哥是認出我了。”
尼婭蘭盤腿坐在椅子上,手肘撐在桌子上,手掌托著臉頰。
她因為【此生厄運】的儀式,已經習慣了對見到的每個人愛答不理或者冷嘲熱諷。反倒是獨處的時間里,她才會自言自語的喋喋不休。
仿佛專門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來補償平時的謹言慎行。
剛才來到她面前匯報“帕西和神甫埃摩森繞開守衛,已經進入地牢”的那個人,已經被尼婭蘭又一次玩報廢了。
她就像是最惡劣的那種小孩,臉上笑嘻嘻的,但是手上卻動不動就拿玩具撒氣。
“怎么辦呢,怎么辦呢?帕西一定覺得我這下傻眼了,拿他毫無辦法。”
“嗚嗚嗚……嘻嘻~”
說著說著,尼婭蘭還裝模作樣的又哭又笑。
她伸了個懶腰,然后翹起自己右手的食指端詳。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我身上的儀式,也知道利用這點,讓我躲著他們。”
“伽里努恩斯是這樣的,他主動和我見面就是想給自己求個護身符。然后現在帕西你也這樣,覺得只要奪進了暴風眼,就能安然無恙了……”
尼婭蘭越說越慢,言語間也多了點疲憊和真誠,好像只有在這樣的時候,才會有真話從她嘴里蹦出來。
只是,這種“真誠”沒有多維持哪怕一秒鐘。
下一刻就被尼婭蘭用嗤笑藏了起來。
“只可惜,我這次恐怕是,真的要徹底完成這個儀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