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毛回到家中,已是午后兩三點鐘。
桌面上,還擺著飯菜,江母坐在那里,正在落淚。
本來心情很好的江大毛,看到這種情況,便不高興地詢問夫人,“怎么回事兒?飯還沒吃?”
“我哪有心情吃飯!”江母搖搖頭,對江大毛說,“你那好種,又跟我闖禍了!”
“這狗東西又闖什么禍?”江大毛氣從心來,心情一下子變糟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江母沒好氣地說,“你能跟我闖出什么別的禍來!除了那方面,還有哪方面?”
“你不要跟我東扯西拉!兒子究竟犯了什么事兒!”江大毛話里帶著對妻子這話的不滿。
“這不叫東扯西拉!”江母說,“這叫報應!你年輕時候是個什么東西,你兒子現在就是個什么東西。”
“怎么?“江大毛無心跟女人理論起這個,便直接問,“他又惹上哪個良家女子了?”
江母搖搖頭,并瞪了丈夫一眼,說,“要只是個良家女子,倒也能擺平,他這次侵犯的,是太平鎮上里長的未婚媳婦!”
“里長的未婚媳婦?”江大毛生氣地說,“臭小子!仗著老子是個首富,他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而且是大白天的!”江母說,“人家媳婦在路上走路,他二話不說就把人家往路邊地里拉!你說這像話不像話!”
“狗入的!”江大毛憤慨地說,“老子這不在跟他排泄嗎?他怎么就這么耐不住?”
“狗改不了吃屎,跟你一樣!”江母說。
“行事了嗎?”江大毛直奔主題。
“人家起來后就直接跳塘了!你說行事沒行事?那還用問?”江母生氣地說。
“人死了嗎?”江大毛現在關心的是不是人命案。
“差點!”江母說,“幸好被一個打柴的男人看見,把她救了起來。”
江大毛很有預感地說,“活過來就更不是什么好事兒!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江母搖搖頭,說,“先是人家父母找上門來討說法,接著是人家里長上門討說法!你說是個什么說法?”
“你怎么對付的?”江大毛追問。
“先穩住唄!”江母說,“我先用一筆小錢,打發了那姑娘的父母,再接著用兩根金條,先穩住了那里長!叫他們先不要聲張,等你回來再另作處理。”
“沒死人就好!”江大毛說,“只要沒出人命案,就不難擺平!只是,這個狗東西,這樣下去,遲早會把我們這個家敗光的!別說我只是個鎮上的首富,就是天下首富,也有被他敗光的可能!”
“不說這些了!”江母說,“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趕快讓他成家,讓一個好女人來管住他!對了,你今天去定親,怎么樣?事成了嗎?”
“這事十拿九穩了!”江大毛財大氣粗地說,“這東西要不是這樣不是東西,別說找一門親,就是跟他找個一妻十妾,也不成問題!”
“聽說那趙家的姑娘很不錯,是真的嗎?”江母問。
“真是不錯!”江大毛說,“也許,只有這樣的美女,才配得上做我們江家的媳婦!”
“你就別吹了,人家女方同意了嗎?”江母不問不放心。
“同是同意了!”江大毛有些含糊地說。
“你這叫什么話?”江母不解地看著男人問,“什么叫同是同意了,難道還有什么條件嗎?”
“條件倒沒提!”江大毛說,“只是那趙掌珠,說是一定要見到我兒子,他才會答應這門親事!”
“哦?”江母帶著嘲笑的口氣說,“當今世上,還有這種提條件的女孩兒?對我們這樣的人家,還提這樣的條件?有性格!比我強!”
“當然比你強!”江大毛說,“你讓我覺得太容易得手了,不刺激。”
“放屁!”江母生氣地說,“當年如果不是你強迫了我,如果我父母不是為了顧及面子而順水推舟地把我嫁給了你這個當時的窮鬼,又給你一大筆錢財,你能有今天這個首富的命嗎?”
“難道就沒有我自己發家的本事嗎?”江大毛有點不平衡地說。
“你有什么屁本事!”江母說,“你干的那些坑蒙拐騙的勾當,哪一樁能逃得出我的法眼?不說這些,說這些搞壞了我的心情!說說兒子的事兒,你打算怎么安排兒子跟那女子見面的事?”
“這個簡單!”江大毛說,“我已經聽信了媒人的話,答應讓她與我兒子見上一面,借新女婿上門這事兒,讓他們說說話,這樣也好讓那女子愿心愿意地嫁到我這豪門來!”
江母有些不放心地說,“要是讓那女子識破了你兒子的花花腸子,這事兒倒還真說不定會不會出什么意外呢!”
“出不了什么意外的!”江大毛說,“不就是讓他們見個面嗎?先跟那狗東西打個招呼,叫他夾住自己的尾巴,多說幾句好話,事情就沒有成不了的!就算萬一出了意外,我也有辦法!”
“你有什么好辦法?”江母問。
江大毛財大氣粗地說,“現在事情已經是水落三丘了,這見面的形式是新女婿上門,承認是新女婿上門,他趙家還敢翻臉?”
“就你歪心思多!”江母說不出自己說這話,是怨還是恨,反正不是夸贊。
“狗東西呢?”江大毛突然想起似的問。
“他做賊心虛!”江母說,“怕你打他,跑出去躲了!”
“把他找回來!”江大毛怒火中生,“老子今天要好好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鍋兒是鐵打的!”
“算了吧!”江母說,“什么窯出什么貨,你就這德性,還能怪他?”
“這只能怪你!”江大毛說,“從他小時候起,我就要嚴格管教,你一味地護著他,甚至騙著我,才讓他有今天這個樣子的!”
“喲!”江母生氣地說,“你的種,不自己好好檢討,還把責任往我一個女人身上推!我看你是真不要臉!”
江大毛正要說什么,兒子江小勇,像個在押犯人似的出現在父母面前。
江大毛一看兒子那個不爭氣的慫樣子,就來氣,他大聲訓斥,“你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東西!我打死你!”
“打呀!”江小勇硬著脖子說,“今天,你不把我打死,就不是人!”
“你!”江大毛惱火地說,“你以為我不敢?”
“你就不敢!”江小勇有恃無恐,一針見血地說,“真把我打死了,你們二老將來誰來養老送終?真打死我了,江家豪門如此多的巨額財產留給誰?你還舍得愿意送給那些窮親戚嗎?更沒有那個捐助慈善的胸懷!”
“狗東西!”江大毛氣而生笑,“老子算是讓你說中了!老實交代,你打算今后怎么辦?”
“爹!”江小勇也露出笑臉,回言道,“兒子知罪,兒子改正就是了!”
“口說無憑!”江大毛趁勢逼迫,“跟老子寫份保證書!”
“可以呀!”江小勇油腔滑調地說,“拿筆來!”
“算了吧!”江母也氣笑了,“寫保證書,檢討書,是你們爺兒倆個不知道同演了多少回的老戲,我看都看膩了!”
“也是!”江大毛說,“你那保證書也不知道有多高多厚了,不管用!你給老子記住,老子現在要看的是行動!不是口頭!”
“爹!”江小勇厚著臉皮問父親,“我那婚事,說好了嗎?”
江大毛不聽這話還好一點,一問就又氣上心頭,并說,“你還曉得關心成家這事兒?但你還像個成家的男人嗎?你也不照照鏡子,你配得上人家趙家的小姐嗎?”
“我怎么就配不上?”江小勇財大氣粗地說,“論長相,論資產,論社會地位,我江小勇哪點不比他強?老實說,娶她還是她這輩子的福氣呢!我不只是要娶她為妻,還要納妾!”
“想得美!”江大毛訓斥道,“就你這德性,還想納妾?納鬼去吧!”
江小勇正要說什么,江大毛打住道,“好啦!過兩天就是你新女婿上門的日子!你跟我好好記住!就算你平時一年四季都做鬼,那天你跟我裝,也要裝得像個人樣兒來!否則的話,這門親事要是搞砸了,別說娶妾,就是娶個狗貓,我都不會同意的!”
“這么說父親還是愿意讓我將來娶妾?”江小勇聰明的悟道。
“滾!”江大毛大眼一瞪。
江小勇溜出去后,江大毛就拿起那桿文明棍,要準備出外了。
“你這又要去哪里?”江母酸氣十足地說,“莫不是前頭勸別人行孝,自己后頭打娘罵老子,出去沾花惹柳去?”
“屁話!”江大毛說,“老子現在哪有這種雅興?我是要去親自登門,把兒子這狗東西的屎屁股擦干凈!”
“這么說你這老東西也跟兒子一樣,江湖難改,本性難移?”江母借題發揮,“早知這樣,我當年真是瞎了眼!”
“廢話!”江大毛假裝生氣地一腳踏出門去。